王振一滞,心中突然就生出一丝火气来。
“吉祥,近日来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京城之内,传的沸沸扬扬,老夫为此愁煞了心神。你竟全然不知?”
听出王振语气不对,曹吉祥心猛地一揪。
征麓川的大军,出师在即,作为监军,当然有不少事要做。京城里的事,他是听了一些。但自己的事还是一团乱麻,他哪有心思去关心其他。
此次征麓川,调动的大军数量和粮草之丰,乃正统以来之最。
此战若是顺利,返师之日,就是他的地位再无任何人可撼动之时。
正因为知道此战之重,是以曹吉祥一门心思,全都扑到出征前的各种琐事上,再无心思管其他。
许是王振得了佛宝,正在兴头上,竟然不厌其烦的将近日来,发生的种种,和曹吉祥说了一遍。
曹吉祥一番心思本来在营救侄儿的事上,根本无法静心去听。
可当他听到侄儿竟然因为一个试百户,就被打入死牢,无旨不赦,他终于知道了王振之前说的近日最得陛下圣心的含量。
于是愤然道:
“王公,于谦那厮如今还在牢里,怎么他的一个养子,竟然能翻出这么大浪花来?而且王公您怎么竟一直任由其做这个搅屎棍子?”
王振无奈一笑:“咱眼里只往内阁那几个去了,哪里顾得上这样一个小喽啰,谁知就是这样一个微不起眼的小人物,竟然事事都有他的影子在,等到回过神来,事情已然如此,来不急了。”
说到此处,王振想起刘年来。
这刘年虽然有失读书人的风骨。但却胜在机警,也是他第一个察觉于家小子暗地里搞风搞雨。
只怪当时不信刘年的话,以至于如此被动。
“王公!”
见王振又走神了,曹吉祥轻唤了一声,将王振从‘思念’刘年的思绪中扯回来。
“罢了,你侄儿的事,我去和陛下求情,放他出来不难。只是这锦衣卫的差事,怕是得先放上一放了。”
曹吉祥一听,大急。
锦衣卫的差事,是他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办成的。
两个侄儿,曹钦直到现在还是百户。也就曹斌争气,爬到了锦衣卫千户的位置上。
他本想着,若是麓川功成,回来后再向陛下求情,将曹斌的位子再往上提一提。
这件事发生后,他不惜以重宝相赠王振。
他心里知道,曹斌位子再往上提,短时间内怕是不大可能了,但最起码也得在坐在原位子上呆着吧?再不济,削上一级半级的,也能接受。大不了以后再给想办法升回来。
可若是从锦衣卫离开,想再进,那可就难了。
曹吉祥脸上表情的变化,王振看在眼里,心中立时有些不悦。只是想起佛宝,他便又按捺住性子说道:
“放在以前,放出来也无甚大碍,陛下也不会记得一个千户。”
“但今时不同了,徐良和那于家小子,陛下似有重用之意。尤其是那于家小子,最擅不经意间在陛下面前进谗言。而且老夫有事要让他去办,暂时不能惹他。”
“你那侄儿出了诏狱,卸下锦衣卫差事,也算是有个交代。京城这么多衙门,再安排他去其它衙门就是了,大不了给他的职位再提高一些。”
曹吉祥脸色一苦,满心郁结:“王公,我那侄儿是武人,其他武职衙门,哪里比得上锦衣卫。”
王振只能宽慰。
“只是一时之意。对了,你不是还有一个侄儿么?老夫做主,将他的位子往上提一提。总归都是你们老曹家的人。等老夫腾出手,收拾了这一干宵小,一切自会恢复原状。”
曹吉祥尽管心中万般不愿,但王振将话已经说到这种地步,他也只能应下。
最后,只能将这一切怪到某人头上,咬着牙说道:“于谦家的那小子,咱绝不会让他好过。”
王振眼中精光一闪,嘴角牵起一丝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