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不是吗？”

看着面上没什么太多表情，眼里却分明风云涌动的王向阳，秦桑自嘲一笑，身体后撤一步，身上不自觉又披上了一层冷硬的疏离：

“我跟王总素昧平生，要不是半路捡了小浩回来，我跟您只怕一辈子也不会相遇。若不是这张酷似小浩母亲的脸，他不会跟我来到这里；同样，要不是这张神似您亡妻的脸，您也必然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找到我。您想要见我，是因为我长得像您的亡妻，那个让你满心愧疚的女人。您对我的体贴的照顾，自然也是因为如此。亦如我喝醉了那次，亦如，今天。”

干涩的喉结滚动再三，王向阳渐渐握紧拳头努力让绷紧的神经稍稍得到一丝舒缓。不可否认，一再的想要见她，一再的试图出现在她的生活里，的确离不开亡妻孙忆珍的缘故。

可王向阳心里同样也很清楚，并不仅仅只是因为这个原因，并不只是因为这张像极了的脸。他更明白，此时此刻看起来极力想要撇清彼此之间那份微妙链接的秦桑，其实内心深处真正的感受是恐惧。

“秦桑，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呵！我有什么好害怕的？为什么要害怕？我，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累了，我要回去了。”

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猫，秦桑瞬间炸毛，胸口大幅度起伏两下后，用力转身打算离开。却又在下一秒被王向阳抓紧双臂强行转过身看向对方：

“你想要干干净净的把自己摘出去，你想要把自己重新塞回那个隔绝一切的漂流瓶里。你，害怕真的对我动心......”

最后那句话，王向阳多少有些说的没有底气。他不知道，自己在秦桑面前是不是还能具备那份一直以来都无比超然的自信；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资格去喜欢一个长得和忆珍一模一样、脾性也同样倔强坚韧的女人？

被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心事被对方毫不遮掩的摊在在阳光下，秦桑瞬间有些恼羞成怒的愤恨。用力挣扎一下却未果后，可能是一时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又或许是心事被揭破后的慌乱让她忘了：要是真的想，自己是有能力挣脱王向阳的钳制、甚至是给够他过肩摔的人！

“秦桑，不管是以什么身份，不管是因为什么缘由，我想拉着你一起逃出那个漂流瓶，我想拉着你一起走进阳光里。好不好？”

“阳光！曾经我也恍惚以为自己抓住了一抹光，以为只要跟着那道光，无论是以什么身份、无论是用怎样蹩脚的借口，只要能追着那道光，就能心安，就能获得幸福！可故事的最后，我到底还是让自己摔了个粉碎！王总，我已经碎过了，不止一次的碎过！我，真的碎不起了！自杀是罪，可似乎，我的存在本身也是罪！一个不被爱的人，连存在本身都是罪。可我还不想死啊！我总不能，连活着的资格都没有吧？”

颤抖的声音带着无声的祈求，王向阳似乎从那幽深的双眸里，真的看到了一个满身裂纹的灵魂；一个，连哭泣都要先想想可不可以的秦桑。

心，像是被卷在了一个满是齿轮的转盘上，咯吱咯吱的卷动着；钝钝的、闷闷的痛了起来。王向阳松开手，将秦桑紧绷的身体拥入怀中，用力的、紧紧的抱着。似乎不这么做，这个女人下一秒就有可能在他眼前如瓷娃娃般片片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