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种你再瞪我一下试试，”公文包西装男人脸上的横肉抖动，瞪着原本眯起的双眼。

显然是被他眼前这女人的呵声震慑，那男人语气不高。

云新程还停留在刚才怪物爬行的画面中，“那是幻觉吗？”他小声自语道。

“不是，我说的是真的，我知道你心里一下子不好接受，”姑姑难掩悲伤的神情说道，“我离婚早，你妹妹死的时候，这种感觉我熟悉。你爸他打了你妈之后联系不上了，你看看这个家已经散干净了。但你要坚强，你的路还很长，不要因为上一代人的事情影响你的人生……”

姑姑说着说着，声音变得有气无力，沉默下去。

云新程问的不止是这个，但他不敢让姑姑知道自己又能看到幻觉，而且幻觉来的更严重了。

“那我爸呢，他……”云新程支支吾吾地说。

“他们好像因为一点小事吵起来，撕打到门口街上，之后你爸失去联系，失踪了……”

饭店离家不远，云新程有点踉踉跄跄地走到家门口，漆着红漆的大铁门粘着斑驳的锈迹半掩，他低头顿了顿，走进去。

光线有些黯淡，里屋有轻微抽泣声，他走过时大概看了一眼，是些不熟悉，叫不上称呼的亲戚，他不太想理会，转身就要走向自己房间。

“你家出了这样的事，你也不关心一下，”身后一人的话里带着点责备。

云新程低着头转过去，“什么时候的事？”姑姑说的时候，他当时有些恍惚，没听到。

“半个月了，我们听到消息就……”

“哦。”

云新程应了一声，他只感觉有些轻飘飘的，走进自己房间。

坐在床边，他放松一点身体，神情也恢复一些，回想医生说过的话。

“首先要稳定情绪，稳定情绪，稳定……”

他一边调整心态，手伸到床下去拿拖鞋，看到床下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地面有些细密的刻痕，密密麻麻整齐排列。光线不是很亮，云新程打开手机的光，爬到床下仔细地看起来。

大致像是古代文字，但不知道有哪种古文字是这种形状。他触摸那些形状奇特的刻痕。双手按在冰凉的水泥地面上，凑地更近看清那些痕迹形状一个个都是简单的形状，大多都是指甲盖大小，有中间一个点的椭圆形，也有柔滑的长条形。

云新程蹙眉，姑姑迷信，就喜欢搞鬼神那一套，趁自己住院在床底下刻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

正要从床底下退出去，却突然感觉那地上的图案好像动了一下，他猛地注视。那原本刻得轻浅的痕迹变得清晰，每一根纹路都清清楚楚。

弯曲的细纹开始扭动，再整体看去，那些细小的刻痕组成一条长满眼睛的触须图案。

“啊！”

他后背撞在床板上，迎面贴倒在地，手指再次碰到那条活过来般的触手图案。一句低沉的说话声在耳边响起，像窸窸窣窣声，像风吹过孔穴的声音，却听不太清说的是什么。

云新程毛骨悚然，连滚带爬往外蹬。

这时屋内光线更暗，他越来越恐惧，双眼瞪向四周，渐渐有了些疯狂。莫名的恶心呕吐感袭来，抓着床沿的手变得麻木，跪在床前的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干呕。

云新程抬起头，从床边的镜子里看到，整个右边身体膨胀变成焦黑色，接着一根根黑色的枝芽般触手钻出手心，钻出胳膊，钻出肩膀。

他恐惧的表情一点点变得扭曲狰狞。右半边身体变成了怪物。

此时他终于听懂了那耳边的低语。心提到了嗓子里，不敢相信地瞪大双眼。

那熟悉的耳语正是父亲的声音，那声音在说：“不要来找我，千万不要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