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温二两酒,来一碟茴香豆。”
一声苍老的声音泛起,张允修抬头一看,就见一人跨步走到酒楼的台前。
只见那人约莫五十来岁,中等身材,碧眼童颜,颧骨凸出,蓄着山羊胡,穿一件青色长衫,手中拿着一根旗幡。
上书:“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张允修正暗暗心惊,老板娘见到来人,一皱眉,没有搭理他。
老者笑着摇摇头,似乎早已习惯,他转过身子,目光在大厅内的食客偷瞄。
瞧见张允俢也正看着自己,心下一喜,踏步走上前。
一屁股坐下,老者盯着张允修,嘿嘿一笑:“贵人,我看你最近有心事啊。”
“老夫李半仙,不如给您测个字如何?”
“去去去...哪里来的老东西,打秋风打到爷头上来了?”不待张允修发话,一旁的张福立马跳起,晃了晃手中拳头,“老东西,是不是想试试爷手中的拳头。”
张允修示意他安静,张福忙放下拳头,李半仙见有了依靠,胆子便大了起来:“贵人只管说出个“字”来,若是您不满意,我任您处置。”
“若是满意嘛,这一座酒菜,小的就...嘿嘿。”李半仙说着,口中不免流出口水。
张允修本将心情紧张,见有人解闷,拿起纸笔,顺势写下一个“张”字。
李半仙接过纸张,仔细端详片刻,怪叫道:“妙啊,妙啊,这个字真是贵不可言。”
“何以见得?”张允修反问。
“当今元辅就姓张,你见了我不问别的,偏偏问这'张'字,说来应该与张江陵有不小的关系才对。”李半仙一本正经地说道。
“嘿,你这老东西,倒还有些眼力见。”一旁的张福咧嘴笑道,“这位就是张阁老...”
“嗯?”
张允修挥手打断张福,然后小心问道:“那您说说,这个‘张’字怎么解?”
“虽是贵不可言,但若是不慎,必有刀斧加身。这左‘弓’,又为‘长’。张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张。文武弗为也。有张有驰,方是长久之道。”
“且九为极致,我看,这变数就在今朝。”
此话一出,众皆呆愣,少时,张福咬牙骂道:“好你一个妖道,竟敢咒骂当朝首辅!”
张允修再度打断张福,盯着李半仙的双眸,压低声音问:“你的意思是,张阁老命数已尽?”
李半仙笑着摇摇头,只道:“命由天定,数中有‘术’,天命若败,亦可以数改之!”
“好个以术改之。”
张允修豁然开朗,从怀中掏出碎银,拍到桌上,说道,“先生一番开解,小子茅塞顿开,”
李半仙心中大喜,暗忖道:“又一只鱼儿上我鱼钩。”
正待李半仙收好银两,张允修心情一好,又写上一个“干”字。
李半仙顺手接过一看,神色一慌,叹道:“这字,更是妙不可言。”
“何解?”
“您看这个“干”字,您写的时候,正坐在板凳上,再加上一横就是“王”字,贵人日后有王侯之命,成就不同凡响。”
“那你的意思是,我家还能度过此劫?”张允修忙问。
“一字一测。”李半仙摇摇头,却不肯吐露再多。
张允修大感失落,一旁的张福却是不信,也提笔写下一个“干”字。
这时,正好有一人口渴难耐,倒上一杯酒。
“来,给咱也测测这字。”
“啧啧...”李半仙摇摇头,叹道:“你这辈子,就是个忙碌命。”
“好你个老骗子,为何我家公子和我测的都是‘干’字,你却能解出不一样的话出来?”张福脸上横肉一抖,一把揪起李半仙的衣领,喝问道,“莫不成,你瞧见老子身上穿的服饰,信口胡诌?”
李半仙回道:“刚才你写‘干’字的时候,是不是有人倒酒?”
“是又怎样?”
“酒中有水,‘干’字加‘水’,不就成了汗么?”李半仙不慌不忙地说。
这下,张福吃上一大惊。
他偏头瞪了眼刚才倒酒的那奴仆,又看向李半仙,感慨道:“老先生真是神机妙算,我这辈子,八成就是个劳碌命了。”
“先生也不必气馁,俗话说,宰相的门客七品官,您能跟着这位贵人身边,日后的前程也是不凡。”李半仙说着,偏头看向张允修。
张允修此时一扫阴霾,留住李半仙,命人重上一桌酒菜吃过,这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