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们都核实清楚了,那我说什么还有意义吗?人在做,天在看,要是确实犯了什么错误,我无话可说,如果所里的同志认定是因为我的原因造成了患者病情的恶化,那我也认了。”张维民这时沉静下来,目视着患者那聋哑的丈夫,缓缓地说道。
患者的丈夫陈二福虽然是聋哑人,听不见也说不了话,但是残缺之人在其他的感官方面却更为敏锐。
他这个侄子跟着看望了他媳妇之后,不知道为什么跟公社卫生院里那个年轻医生交谈完,竟然就直接把他拉到了中心医院来。
这一路上虽然充满着疑问,多次用手势向侄子比划去询问原因。
但是侄子默不作声,到后面禁不住他的追问,终于不耐烦地跟他解释,要去县里面帮婶婶搞医药费去。
直到见到张维民,看到了张维民和周围这么多人的反应,聋哑的陈二福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对陈二福来讲,张维民是有大本事的,是有恩于自家的,这个侄子说来县里弄医药费难道是找恩人医生去要钱吗?
陈二福此时怔怔地盯着表弟陈二财的背影,看着他不停地跟前面的领导讲诉着,而且不时地用手指着张维民。
明白了,这下全明白了,肯定是陈二财又见钱眼开了,这次碰到自家媳妇这个样子,自己就被这样稀里糊涂地拉过来了。
要怨也只能怨自己,早就知道陈二财的德行,自己却成为了帮凶,还是这样一个对待有恩于自己的帮凶!
此刻在陈二福的眼睛里面,所有人朝他看来的目光都像是带着讥讽,讥讽着他这个又聋又哑、恩将仇报且不知廉耻的傻子帮凶。
这是陈二福第二次站在张维民面前,此刻他大气都不敢出,眼睛紧盯着脚下不知道修补过多少次的布鞋,怎么站都觉得别扭,总觉得身上好像有一些虫子在爬,煎熬和痛苦仿佛受到了鼓舞,随即就在他的脸上和心中肆意地泛滥起来。
终于,陈二福再也忍受不了内心的煎熬了,往前一挣,发疯似地向陈二财扑过去,嘴里还一直啊啊叫着。
陈二福和陈二财扭打了起来。
“住手!保安队呢!你们是手脚残废了还是眼睛瞎了?”医务科科长黄大海已经气急败坏了,短短不到十分钟,已经让他心脏剧烈起伏了两次。
“是要我八抬大轿去请你们吗?还不赶紧把他们两个分开!”
“妈拉个巴子的!”靠在大门旁边柱子上看戏的保安队员,吐掉咬在嘴里的瓜子,随手拍打几下附在衣服上的灰尘,抄起别在身上的甩棍。
他们已经做好准备,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乡巴佬,让他们清楚地认识到,医院的这块地,到底归谁管,到底是谁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