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融不及迟日暖,两朵小花破春开
自从时山山知道天狼山上有天星草可以治疗爷爷和罗烈的哑疾之后就惦记上了,每天有机会就求爷爷带她去山上看看,正巧现在开春了之后,家里的很多东西缺的很,隔三差五的就会上山补充点物资,每次上山的时候时山山都会到处逛,还专去那些从来没去过的地方,初春刚刚化雪,很多青草才刚冒头,他就拿着自己画的草图对照叶子的形状寻找,每次都会带回来很多奇奇怪怪的草然后再去找郎中辨认,郎中拿着时山山带来的残页对照了好几天才找到一个类似的,用兔子试药,结果兔子药渣都没咽完就腿绷的铁直暴毙当场。
看着地上那只还在抖着腿的兔子,罗烈和时山山呆立当场,时山山郁闷的好多天都没上山,后来听郎中说有只野狗把那只兔子从土里扒出来吃了也死在旁边了,郎中还调侃时山山真乃当世毒仙,从医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么毒的草。
这个插曲让时山山沉寂了几天,但很快她就收拾心情重新投入到新一轮的搜索之中,在这种每天的搜索中,附近经常去的地方都查了个干净,附近的草坡都被时山山薅的光秃秃的。之后她还要去更远的地方,时爷爷是极力反对,天狼山深处且不说野兽横行,毒虫毒草更是遍地都是,光是草木纵横交错就像迷阵一样,迷失在其中基本上就是十死无生。
时爷爷平日里打猎的地方其实只占天狼山的一角,而这一块如此安全的原因却是因为在山腰处有一个深达百丈的悬崖,崖底湍急的河水彻底隔开了上峰和山脚,而想要往天狼山更深处去,就得跨过悬崖上唯一一条吊桥,这条吊桥年久失修,根本过不得人,时爷爷自然知道其中的凶险,更何况就是过了这吊桥,还要面对无尽的凶险,他不想为了他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和一个不知来历的小孩,让自己的孙女去冒这么大的险。
“爷爷,我们就进去不远,随便找一找就回来了,我们把竹枪也带着,不会遇到危险的。”这天时山山又提起这件事,摇着时爷爷的肩膀撒着娇,罗烈在一旁默默的编着捕鱼的竹筐,虽然少了一根手指,但他手上下纷飞熟练的很,这活计他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已经是顺手拈来,那边时爷爷只是背着身子绷着脸不理时山山。她还想继续的时候,时爷爷直接回过头来,一脸愠怒的瞪着她,用力的从嗓子深处憋出了“哼”了一声。
时山山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爷爷生气,一时变得有些不知所措,然后渐渐憋红了脸,也是“哼”的一声,带着哭腔的跑回了屋,时爷爷也很无奈的叹了口气,罗烈在一旁也是看的不知如何自处,只得默默的低头忙着手里的活。
这场闷气到了午饭时间都没有缓和,时山山闷着头吃饭,吃完饭也不说话,拿着些捕鱼工具就出门了,罗烈茫然的看着她的背影,直到看见时爷爷给了他一个示意,他才放下饭碗追着时山山去了。
出了门,罗烈知道时山山还在生气,不敢上前,就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两人顺着田埂不徐不慢的走着,渐渐的前面的时山山脚步越来越慢,罗烈也只得放慢脚步,可是时山山的脚步越来越慢了,慢到快要停在那里,罗烈只能硬着头皮一步一步的靠近她,他轻手轻脚的仿佛害怕时山山听见,他自己也不知道在害怕些什么,直到被时山山的身影堵的无路可走。
他立在原地不敢动,只能低着头看着路边田里的残雪被阳光蚀刻的奇奇怪怪的形状,他看见阳光在雪上映射出五颜六色的光泽,看见小虫子从雪被镂空的洞里爬过去,他正神游天外,突然间一只手握住了他的小手,冰冰凉凉的手指顺着手背像小蛇一样环了一圈绕到指缝,然后青葱一样的手指顺势从指缝里交错而过,掌心相交的那一刻,一股温润的气息从罗烈的掌心直贯脑门,那一刻,阳光突然像夏天一样热烈,吹来的春风里青草的气息也变得香甜,路边抽芽的柳条在风中也舞的更加好看了。
罗烈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只觉得脑袋里懵懵的,好像回到了高烧的那几天,被时山山拽着走的时候还是昏昏沉沉的状态,走了几步时山山发觉罗烈好像有些不对劲,回过头正巧看到满脸红光的他,一时间以为他又得了病,于是用额头直接对着罗烈的额头凑了过来,额头相触,罗烈的眼神正好对上了时山山灵动的大眼睛,那修长的睫毛上下翻动,细滑的鼻梁和精致的鼻翼,人中细细的绒毛,小小嘴唇上细细的纹路,他只觉得这一切都让他意乱情迷,于是脑子还不清醒的他只是跟随着直觉的把自己嘴凑了上去,可还没碰到时山山适时的抽回了身,罗烈直接向前打了个趔趄。
时山山有些担心的看了看他,最近天气回暖,应该不至于发这么高的烧啊,连人都站不住了。于是当即就决定先带他回去,可是罗烈只是憋红着脸站在原地不动,任时山山拽着拼命摇头,时山山一时之间忘了今天的不愉快,只觉得今天的罗烈奇奇怪怪的不对劲,拽了两下看罗烈还是摇头,心里想着他可能就是想出去贪玩,于是想着早点回去得了,于是拽着心猿意马的罗烈朝着村外的湖边走去。
今天要去的湖有一个唯美的名字叫幻镜湖,离村子几里地了。村子里也有池塘,池塘的水就是幻镜湖里引过来的水形成的,只是现在天太冷了,村子里的水塘水太浅,冰结的深没什么鱼。而去那么远的地方时山山也有自己的心思,今天和爷爷置气的她只想躲得离家远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