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出人意料。”我僵硬地回道，掩盖不住话里的厌恶。

我的态度让他有些诧异，他眯了眯眼，用一种看猎物的眼神将我从头到尾打量一番，再与我对话时，那刻意营造出的和善气息被他收敛一空，总算是让我感觉不那么讨厌了。

“似乎对你无效。”

他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什么？”

“对我的伪装天然排斥的，你还是第一个。”

我皱了皱眉，完全不清楚他要说什么。“我对虚伪的人，一向好感度不高。”

“哈哈。”他笑了两声，又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自己还没发现吗？也难怪。”

“你到底要说什么？”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语气的急躁。我并不是个缺乏耐心的人，但对他我似乎没有半点耐心。我从未有过如此厌烦一个人，迫切地想要远离他所在，与他呆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让我浑身难受，甚至让我感到了恶心。

“厌恶吗？想要远离我？啊，真是个明智的决定。”他那样漫不经心地说着，对我那过激的反应没有半点不快，反而语气里透着一丝兴奋，“但在赶我走之前，不如跟我聊聊由纪的事情吧。”

我强压下内心的排斥，与他近距离站着，用对由纪死因的好奇，来转移那强烈的恶心。“由纪？”

“对。她是个乖孩子。偏执而灰暗的性格造就的黑暗灵魂，实在是很棒。我甚至不需要做太多诱导，她自己就会轻易做下能够取悦我的罪恶之事。”

他嘴角微微翘起，语气轻快就像在叙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不过，太过容易诱导也不是什么好事，这么快就把自己带向毁灭倒是出乎我的意料。我还想在多玩一阵的，近来实在无聊得紧。”

“你是，什么意思！？”我瞪着眼睛看向他，心底突然生出一阵恐惧。

他笑着并不答话，突然过来抓起我的手。我下意识要甩开他，与他的接触让我浑身上下泛起了鸡皮疙瘩。他手上用力，把我的力气完全化去，笑容诡诘地将手里拽着的东西放到我掌心，再将我的手掌合上，把那东西牢牢握在我手中。

我感觉到一阵不适，掌心里那奇怪的触感让我不安。

“这是由纪送给我的。”他说，“我本来想要把它交还由纪母亲，不过她精神不太好。”

他说什么？

“昨天探望姑母的人是你？”

“是的。让她精神再次遭受打击，我感到非常抱歉。”他诡异地笑着，脸上毫无歉意。

“时间不早了。那么……再会~”

在他松开手的一刹那，我感到一阵晕眩，眼前渐渐模糊，只有他那诡诘的笑异常清晰。脑子里突然响起由纪的声音，真实得仿佛她就在我身旁。

——唐，唐。

——你爱我吗？

——哦，当然。由纪小姐。

——那我让你的视线只停留在我身上好吗？

——非常抱歉。我可能办不到。

——为什么？

——那边的小姐，她有一双美丽的眼睛。让我移不开视线。

——你喜欢？

——非常。

——那我把它，送给你。

……

啊。那可怕的对话，究竟谁来让它停止？

“扑通”一声，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倒在地上。唐交到我手里的东西从我摊开的手掌滚落，一直滑到我视线的正前方。

布满血丝的白色球体，褐色的圆斑纹路静静注视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