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Eddie坚持,津泽就要在醒来的同一天回访朱宅了。
两人是隔日再去的。到访时,朱一阑正坐在大厅作画。
虽然他仍戴着那面罩,身上的气质却与之前大有不同。
仆人将津泽与Eddie带至一阑身边,便退下了。
津泽注意到,一阑的左手手腕上,好好地戴着一枚手环。
直到仆人走远,一阑才将左手中的画笔放在一边。
「两位是因为之前说起的事来的吧。」他站起了身,礼貌地摆手指向沙发的方向,「请坐。」
津泽不知道Eddie借「时之神」的神格将一阑的记忆改动了多少,坐下时有些狐疑地看向了他。后者则并没有回应,只是抬起手习惯性地以指背蹭了蹭鼻尖。
两人刚刚坐定,一阑就转过身,像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开口道,「我答应。」
津泽和Eddie都有些惊讶。
「你们说,在我身上,你们需要的东西——即使是需要我付出生命——没有关系。我答应。」
Eddie镇静了一下,站起了身。
「暮染的眼睛,也已经好了——虽然不是你们做的。我已经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留恋了。」
Eddie身后的津泽,仍是满面的诧异。
话说回来,这个傢伙身上有许多津泽没有想明白的事——他岣嵝的背,和畸形的右手,是怎么变成了正常的模样了?
还有,朱由浅消失那天,他听到的那声音到底是??
「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Eddie已经靠近了比他还要高大许多的一阑。
「没有了!谢谢你们,带我走出了那个『牢笼』!」
津泽将视线转向Eddie——怎么,对于一阑的记忆,他什么都没有改吗?!
而后者已抬起了戴着黑色手套的右手,探向了一阑心脏的位置!
然而——
Eddie的脸上出现了惊讶的神情。
「???怎么回事?」津泽留意到恋人的异常,也站起了身。
「??神格,不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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津泽和Eddie相比肩走着。
「可是??那么异常的咒力,真的不是神格造成的吗?」
「『诅咒』本身也会造成很强烈的咒力波动。我想,那个朱由浅,大概是在一阑出生前以他为代价,许了什么糟糕的愿。」Eddie装作若无其事地说着。
津泽则有些惊讶地看向了他。
「人心啊,总比刀剑更可怕。」
两人这样走着走着,忽然瞥见了一些异界生物的影子。
「Eddie???」
「嗯??有点奇怪啊。好像都是冲着同一个方向去的。」
就这样,两人追着那群异界生物,不知不觉追到了之前一阑和暮染相会的小丘。
津泽并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可是他却从Eddie的神情中觉出了不寻常。
小丘上,伫着一阑高大的背影。
他手上,是曾经送给暮染的野花。
「啊。」看到那花,Eddie的神情变了变。
在这异界生物密布的地方,津泽和Eddie又一次没有注意到另外两个人类的存在——
「你这怪胎——果然在这里——!」
金发黑衣的男人,津泽记得那是偷袭了自己的人。
他想要做的事,这一次也是偷袭。
只不过对象是一阑。
匕首对着的位置,是他背后肝脏所在。
可是,却先有一个白衣的人影,挡在了他和一阑之间。
注意力原本都集中在那些异界生物上的津泽和Eddie因这一幕吃了一惊。
暮染的白衣,已被鲜血染红。
似乎并不因眼前的状况受到干扰,九草已经从暮染身上拔出了那把匕首,想要再向一阑袭去。
可是,他却被Eddie捉住了手腕。
另一边,津泽则抱起了倒在地上的暮染。
「你这??放开我!这个怪胎!都是他害老爷??!害我的恩人??!」
Eddie并没有打算应声的意思,将「无相」附在右手,他大力向九草的后颈击去——
一阑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眼前的事,弯腰试图接近暮染,却因为津泽而迟疑。
Eddie从晕过去的九草手中夺去了匕首,走向津泽身边。
「??是致命伤。」津泽怀中,暮染似乎想开口说什么,可是伤口的疼痛让她几乎无法开口。
「喂,别讲话了,这样起码好过一些。」——作为前「死神」的Eddie,曾在第十六见到过无数次眼前的场景。他的话中并没有什么感情。
「对??对不起??」可是,暮染还是挣扎着看向一阑的方向。
「我说你是怪物??对不起??」
拥着暮染的津泽,双眼睁大了一瞬。
在暮染逐渐失去意识的时候,围绕小丘的异界生物竟然渐渐退开了。
Eddie留意着这动向,脸上露出了惊诧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