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和尚支了两口大锅，锅内煮着素粥。另外两口大锅里煮着青菜，一个和尚正将盐巴往锅里倒。

“王将军，这。。煮这么多粥干什么？”

王将军推开破败的庙门，映入叶童眼帘的是黑压压一大群妇孺儿童。

庙里只点了两根细细的白蜡，光线昏暗不清。

一个年岁很大的老太太拄着拐杖走过来，见是大将军立刻惊喜的喊道：“大将军，您。。您怎么来了！”

原本寂静无声的破庙顿时变得热闹。

将军手下的军士将随车携带来的烛火点燃，整个庙里渐渐亮堂起来。

叶童仔细看了一圈，发现竟然没有一个男子，不禁心中奇怪。

“昨日寿辰，忙完了过来看看你们。”

大将军笑容可掬，摸了摸一个小女孩的头，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一块枣糕递给小女孩。

“谢谢大将军。”小女孩奶声奶气的道谢，拿着枣糕贪婪的闻了闻香气，转身跑到后面将枣糕一分为三，给了三个年纪更小的孩子。

“好吃吗？”小女孩也不过五六岁的年纪，将枣糕分给三个三四岁的小孩子之后，馋得口水都快淌下来了。

“好吃，姐姐你也吃一口。”

一个留着阿福头的小男孩吃了两口枣糕，将剩下的枣糕递给小女孩。

小女孩摇摇头，装出一副吃饱的样子说道：“姐姐以前吃过这个，你们没吃过。”说完，自己悄悄转过身擦了擦淌出来的口水。

这一幕看得叶童好心酸。

他吸溜了一下鼻子问大将军：“大将军，这些人是干嘛的呀？”

“阿珍，你从哪里来，告诉这位叶公子。”大将军对站在自己左边的一个中年女子说道。

那女子虽然穿着补丁衣服，但是却周身干净爽利，看人的眼神永远都是卑微的。

她对叶童道了个万福：“回叶公子，奴家凉城人氏。三年前凉城被突厥窝台奴部攻破屠城，一家五口只有我幸免于难。辗转流落至此，幸蒙大将军收留才得以苟活于世。我家夫君在那一役中被突厥人抓走，生死不知。”

大将军背着手，对旁边另外一个女人说道：“于洛氏，你从哪里来，也跟叶公子说说。”

“回叶公子，奴家从西北边陲重镇西凉逃难至此。官人在军中奋勇杀敌，却被西凉府府尹诬陷通敌惨遭陷害。奴家状告无门无处伸冤，只能带着垂鬓孩童和家中姐妹逃出城。出城又遭遇小股匈奴骑兵，最后。。。奴家十五口人，只有奴家只身一人逃了出来。”

这些人心中都背负着血海深仇，平日里压抑的太久，忽然能够说与大将军听，各个争先恐后。

只一会功夫，整个破庙里全都是低低的啜泣声。

叶童只感觉自己的心脏似乎不受控制的狂跳，牙关被咬的咯吱乱响。

战乱、屠城、杀戮、流亡、迫害、饥荒、瘟疫。。。叶童忽然发现他曾经学习到的历史似乎都是扯淡的。

什么太平盛世，什么丰衣足食，似乎这几千年，这片土地上更迭激荡的都是战乱。

“兴，百姓苦，乱，百姓苦，亡，百姓还是苦。”

听到叶童的话，大将军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但是只要叶童动了为天下为百姓的心思，就不怕不上大将军这艘船。

就算现在不行，只要心中有了这颗种子，在某个适当的时候，定会破土而出长成军中栋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