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统司天字头的客栈正门斜对面,便是镇海府最豪华酒楼之一的望海楼。
与知味堂并称镇海酒楼双雄,都以奢华昂贵著称。
虽然坐在三层楼的窗边望不到海,但却能将镇海街上的繁华尽收眼底。
两个年轻人坐在临窗的酒桌上,一边品着上好的女儿红一边听着评书。时不时跟其他人一样鼓鼓掌叫声好,但是两个人的视线却从来没离开过客栈正门。
客栈此时如同一个被袭击了的蚂蚁窝,穿着官服的巡捕都尉进进出出,脸色铁青的天统司探手密密麻麻将客栈里外填满。
好几波郎中拿着药箱匆匆进了客栈,没多久又背着药箱离开。
“刘大人,这位叶大人脉向已经死绝,请恕老朽无能为力。”一位郎中隔着厚重的帘子,手指搭在脉上摇头说道。
听说躺着的人被人砍的太惨,所以挡上帘子怕吓到郎中。
老郎中背着药箱从客栈出来上了等在门口的马车,马车慢慢悠悠载着老郎中刚回到医馆,后面便跟上来一个中年人。
“抱歉啊这位小哥,今日医馆已过了问诊时间,若不是急病的话,还请明日来吧。”
“老先生,在下不看病。”中年人从怀里拿出一个东西递给老郎中。
老头下意识的接住低头一看顿时眼睛一亮。
这是一锭金子,这金子足足有十两。
“老先生,在下就问一个问题。你刚才进客栈去诊脉的那个人,是死是活?”
“小哥,老朽以性命担保,那人死的不能再死了。就算是医仙刘芳在世,也救不回来。”
中年人朝老头抱了抱拳道:“老先生,金子请收好,也请记住你从没见过我。”
老头笑呵呵的朝中年人抱了抱拳道:“小哥放心,老朽明白。”
这种事老头遇见过,又不是什么违背医德祖训的事,这种钱收得心安理得。
这一切,都被躲在暗处的探手看见。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大街上出来吃饭找乐子听小曲评书的人也多了起来。
那中年人十分谨慎,走走停停兜兜转转生怕后面有尾巴跟着。
他再谨慎,也不如专门干这种事的天统司。
跟踪中年人的这一组探手,光是在大街上就换了四次人。就算这中年人再谨慎,也不可能发现天统司的人在跟着他。
这中年人兜兜转转,在确定绝对安全之后进了望海楼。
江南各主要州府县,都被天统司暗桩渗透得全无死角,望海楼这种地方自然更是重中之重。
中年人进去没多久,雅室里果然有人喊小二加菜。
店小二恭恭敬敬的记下加的几道菜和酒,从雅室出来来到后厨无人的地方,将里面的几个人的体貌特征都说给了探手听。
探手迅速返回客栈汇报给天统司镇海千户刘大人听。
“大人,下一步我们要如何动作?”刘忠神情恭谨连座都没坐,就这么一直站着。
叶童在一张大纸上勾勾画画,见刘忠还站着忍不住叹息道:“刘大人,你就坐下说话不行吗?这件事又不怪你,若是吴大人责罚,我亲自找他说清楚。”
叶童拍了拍自己瘦弱的胸脯道:“幸亏有吴大人给我的那个宝贝软甲,要不然老子肯定就死翘翘了。”
“大人您吉人自有天相,这件事下官难辞其咎甘愿受罚。”
叶童十分无奈的白了这个死脑筋一眼,招手让他过来看那张画的乱七八糟的白纸。
“刘大人,现在咱们只要盯住望海楼那一伙贼人,就能顺藤摸到上面的瓜。这次是本官遇袭还死了两个兄弟,不需要什么他妈的人证物证,也不用忌惮什么他妈的东大营。”
叶童杀气四溢的看着刘忠继续说道:“我堂堂天统司京师行走银牌差点被人弄死,若还瞻前顾后畏手畏脚,难免寒了兄弟们的心。所以这次,只要有嫌疑的人一律先抓回来再说。”
“大人,那我现在让兄弟们布控抓人?”
叶童摇摇头,他皱着眉头看着桌子上画的乱七八糟的线条问刘忠:“刘大人,你在天统司干了这么多年,侦缉推理这些事做的多,如果我们现在按照调虎离山计推理下去的话,贼人其实最终的目的是置我于死地。那么弄死我以后,最终是谁受益?我现在是朝廷从四品大员,按东华律这种谋害朝廷重臣的大罪是要诛九族的。这么巨大的风险,也一定要有巨大的收益才行。”
叶童将纸上的一条线划掉。“若不是调虎离山的话,那这两件事就要分开来看了,那可就更加复杂了。”
刘忠点点头也有些头疼。
天统司京师银牌在镇海遇刺,这种事足以引起江南官场大地震。
叶童是吴极保荐的,这种保荐形式就相当于给叶童打上了天统司吴极的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