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气氛和谐融洽的天香院相比,怡红院的气氛就显得压抑紧张甚至充满杀机。
老鸨子眯着眼睛喝着茶水,恶狠狠的盯着坐在对面翘着二郎腿的王妈妈。
“我说老冯婆子咱们就直说了吧,天雅姑娘要离开你怡红院,我天香院给你的赎身金一分不少。”王妈妈轻轻拍了拍厚厚一叠银票:“放人吧!”
怡红院老鸨子哪受过这种气,她将手中茶杯摔在桌子上气得手指哆嗦指着王妈妈说不出话。
好不容易喘匀乎了这口气,老鸨子吩咐家丁道:“去把那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叫来。”
没过一会,天雅和丫鬟走进屋,对两位妈妈做了个万福。
“天雅,妈妈待你不薄,你为何不声不响忽然要离妈妈而去?”天香院背景深厚,平日里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怡红院轻易也不敢用。
而且人家天雅有意离开,天香院又按照怡红院赎身的规矩,足额支付三十倍银子。光是这一条若是报官较真,怡红院比别家青楼高出二十倍的赎金就是个麻烦。
现在也唯有先打打感情牌,然后再慢慢从长计较了。
天雅见老鸨子哭的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我见犹恶心,轻轻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拿着香帕为老鸨子拭去泪珠道:“天雅这些年承蒙妈妈照顾,如此恩情只能来世化作牛马再报。妈妈莫哭,若是想念天雅,日后离得近天雅无事便来看望妈妈。”
真是个厉害女子。
坐在旁边的王妈妈心中暗赞一声,杀人还要诛心,这女孩若是入了天香院,少不得也要跟三美一争高下。
一想到这,王妈妈也有点苦恼。哪个都是美艳冠绝的漂亮女子,真要是别苗头的话,这院子里也不好管理。
老鸨子被天雅这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怼得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憋死,她扒开天雅的手帕凶相毕露道:“天雅,妈妈对你这些年照顾有加,多少觊觎你身子的公子官人,都硬是被妈妈挡了回去。你难道就不知感恩吗?白眼狼也不过如此吧?”
天雅嫣然一笑,跟丫鬟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给老鸨子磕了三个头。再起身的时候,眼中却是一片寒芒冰霜。
“妈妈,这三个头是我感念这些年怡红院护佑我而还的。妈妈既然非要将这脏水扣在我头上,那天雅便跟妈妈好好聊聊。”
她青葱般的手指缓缓举起三根道:“妈妈账房有账册,天雅这些年为怡红院赚三百万两银子总是有了吧?单是那次福建巡抚大人来,赏银就给了五十万两。妈妈可曾分与我一两银子么?”
王妈妈在旁边听得一阵惊讶。
天香院的花魁、清倌人、头牌哪个都是名动一方的美人,三个人加在一块赚下的银子三百万两倒是有了,但是单独拎出来一个计算的话,是肯定没有这么多银子的。
看来自己还是太仁慈,分给姑娘们的提钱太多,早知道自己也多扣一些好了。
王妈妈心中懊悔,转念一想既然天雅这时候提出来,日后进了天香院这提钱肯定也是要多给的。
想到这王妈妈暗暗苦笑,看来这天雅姑娘可不是个善茬啊。
王妈妈在这边忽悲忽喜,天雅继续说道:“我的两个丫鬟现在只剩下一个小翠儿,妈妈知道天雅待身边人不薄,却硬是逼着小玲儿去接待耍疯的莫大人,小玲儿坠楼之前身子还被人糟蹋,妈妈那时候可站出来主持过公道?”
此时老鸨子已经满眼血红,她恶狠狠盯着天雅道:“说一千道一万,你就是想离我怡红院而去!天雅你记住,风水轮流转,有一天你重新被我弄回来,就是你变成大人们的玩物之时。那时候我看你还清高不清高。”
她状若疯癫的朝王妈妈阴阴一笑道:“老鸨子你不用得意,天雅离开了怡红院,你天香院未必就能护得住她。那些有权有势的大人公子,你挡住一个却挡不住十个。”
“这就不劳你费心了。”王妈妈轻蔑一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怕个球啊。
“哦对了,还有一件事好叫老鸨子知晓。”恩断义绝彻底撕破了脸,天雅已经不再管老鸨子叫妈妈了。
“天雅与叶大人有缘,已经与叶大人私定了终身。”她见老鸨子还没反应过来,柔声补刀道:“叶大人贵为天统司京师行走银牌,与金陵府沈大人交好,想必一定能护小女子周全的。”
一直到天雅带着丫鬟和老妇坐上画舫,怡红院的老鸨子都没敢再口出狂言。只是惊疑不定的看着天雅,将眼中的恨意敛去收在眼底。
天雅忽然如此决绝迅速离开怡红院,必定是有了靠山依仗。叶童与天雅年纪相仿,若是天雅用了些手段,迷住不谙男女之事的叶童易如反掌。
想到这,被带入了思维惯性误区的老鸨子恨不得生吞了叶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