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衍骑着老牛行走在竹海道上，梦中那种窒息感好像还没有完全消散，一遍又一遍的刺激着周衍，刺激着周衍去回想，像是一种无端的轮回笼罩着周衍。

周衍使劲甩着脑袋，想将那些杂念甩出自己的脑袋，然后深呼吸了几口气，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这个办法，有些愚蠢，蠢得把周衍自己脑袋甩晕了，不过效果还算显著，周衍此刻只觉得晕头转向，无力去回想梦中的事。

周衍就这样不停地甩着脑袋，直到老牛走过学塾，他在摇头晃脑之间看到了那颗红树。

红树还在那里，和昨天没什么不同。周衍拍了拍老牛的脑袋，示意老牛停下，周衍翻身下牛，站在老牛身旁，看到红树，周衍有些颤抖，脑门上起了层汗，心脏传来的狂跳和窒息感复来让周衍有些无力，周衍扶住老牛，眼睛死死地盯着红树。

良久，周衍咬了咬牙，一个人踉踉跄跄走向红树，老牛见周衍步履不稳，也是走到周衍身边贴着。

周衍在离红树还有两三步的时候停下了，他看着红树，围绕着红树走了一遍又一遍，也没有发现昨晚梦到的那颗小果，在确定那颗小果只存在于梦境中时，他长舒了一口气，那种窒息感好像也随着红果的虚假而消散。

周衍擦掉头上的汗水，翻身骑上老牛往草料场而去。待走到学塾门口，周衍回头望向红树，发现与刚刚并没有什么不同，他笑了笑，打开水壶，大喝了一口。

来到草料场，老牛像是饿坏了，哞哞叫了两声，周衍撇了撇嘴，立马就从老牛背上下来。

老牛吃草的时候，周衍也没有闲着，今天耽误了那么一会，现在再不割草，一会就正午了，等到那个时候割，那可受不了啊。

正午

周衍牵着老牛来到树下，周衍背靠着大树，看向竹海，此刻很安静，周衍的思绪也被慢慢带远。

竹也是道，竹叶也是道，道这个东西真是玄妙啊！我们看不见道，却又知道道的具象，难道道徒之悟道就是从具象上去观察道吗？

这个问题对于周衍来说是无解的，一个连道徒都还不是的人，怎么能想象得到悟道是什么样的呢？不过周衍可不管这些，他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他开始回想着身边的每一个物品，想要以想象来具象化悟道。可惜，他还不是道徒，没有对道的感知。

周衍是如此的沉浸其中，一时间竟忽略了宙道的流动。

恰在此时，周筑来到了养牛坡，周筑看着呆坐的周衍，不免有些皱眉，没想到那个噩梦的后劲居然这么大。

“小衍，还在后怕昨晚做的噩梦吗？”

周衍闻言，扭头看去，看到是周筑，很是惊讶，周衍摇了摇头，做了手语示意自己只是在发呆。

周筑见儿子没什么心事，也就放下心来，笑着提出藏在背后的干粑说道，“看你老爹给你带来了什么！”

周衍看向父亲手上的干粑有些惊讶，带着一丝疑问看向周筑。

“这不，看你早上没怎么吃东西了嘛，担心你中午带的饭不够吃，我就叫你妈做了两个干粑。我去学塾找你，发现你不在，想到你可能还在坡上，我就找过来了。

“快拿着吃吧，再不吃一会就没时间吃了。”周筑擦了擦头上的汗，笑着解释道。

周衍看着周筑递过来的干粑，两个，周衍拿起一个递回给了周筑，示意自己吃一个就够了。

周筑当然是不同意，但最终拗不过周衍，接过了饼子。

周衍确实没怎么吃饱，捧着干粑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又怕漏掉一些碎屑，腾出一只手接在嘴下。

周衍很快就吃掉了一个干粑，低头擦嘴时，却被一个干粑挡住了视线，周筑并没有吃那个干粑，自己的孩子能吃多少自己还不清楚吗，他在旁边静静等着周衍吃完手中的干粑，含着笑意。

“拿着吧，我真的不饿，快拿着，不然一会就来不及吃了。快吃吧，我得下山了，家里还有事呢。”

周筑转身抬头看了看太阳，带上斗笠，他在阳光下，抖了抖自己的衣服后，一瘸一拐的走了。

周衍看着父亲在阳光下的样子，用力咬了一口干粑，转过身看向了远方。

山脚下的南明河在周衍的注视下远去，在南明河消失在周衍视线的地方，好像是下起了暴雨，雾蒙蒙的，盖住了周衍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