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眼里倒映着她看不懂的东西,有漠然,也有恨意。
半年后,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他带兵进了皇城。
政变少有不流血的,但那场政变流血极少,皇权过渡得极为平滑。现在回想,谢行云的政变是有迹可循的。
“不会叫人吗?傻了?”
谢行云的态度,还和当年一样嚣张。
杜微澜蹲下,将陆银子的爪子解救出来。金线坚韧,划破了陆银子的脚掌,血沾染在谢行云深色衣物上,并不明显。落在她手上,血色与墨迹交织,格外刺眼。
陆银子想挣扎,被杜微澜敲了个脑瓜崩。
“银子别乱动。”
半大狗子哼哼唧唧,眼泪汪汪,一个劲往杜微澜怀里钻,爪子彻底挣脱的瞬间,后颈皮却被一只大手捏住。
“这狗叫银子?陆银子?”
谢行云与陆银子对视,狗眼里还萦着委屈的泪,却带着烈性难驯的凶狠。人眼满是审视,旋即是嫌弃。
“一条废物。”
话音刚落,陆银子被丢到一旁,吱哇乱叫。刚叫两声,就被带刀侍卫五花大绑。
“朕写信让你回,为何不回?”
谢行云理了理袖口,摆出一副好整以暇的架势,竭力平复尴尬。他问了三个问题,杜微澜一个都没回。
倒是那条狗得了一句话。
还挺让人尴尬的。
杜微澜仰头看他:“唤你什么?二皇叔,还是……陛下?”
“谢皎!老子怎么教你的!你这副臭脸摆出来给谁看?谁让你去凤城玩的?谁让你去的! 那是玩乐的地方吗?你去什么地方玩不行,非要去凤城?非要去秦山!你把刀放下!”
杜微澜用一把匕首抵住脖子,血顺着衣襟滴落。
谢行云肉眼可见的慌了,伸手想夺匕首,却见血顺着刀刃流下。
谢行云的话戛然而止。
“放下,给老子放下!”
“杀兄弑父,戕害同族的名声不好听。二皇叔不用着急,我可以自戕。”
“有话好好说,怎么就动刀子了呢?”
“小蛮你这样不行,有什么不能好好说的呢?”
“刀放下,放下。”
脸色阴沉的帝王,变脸极快,面上只剩下仓皇。
杜微澜心中诧异,怎么就这样了?二皇叔改行学唱戏了?这装模作样,倒还挺真。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在意她的生死。
是怕她死了,没人蹦跶,余生无趣吗?
“陛下这是怎么了?我死了,陛下就更加名正言顺,流言蜚语也能少一些。用不着装模作样演戏,我也懒得当二皇叔手里的棋子,兜兜转转,都在棋局里,挺没意思的。”
“放下!狗呢,把狗拿过来!”
谢行云从侍卫手里拿过被塞住嘴的陆银子,气势汹汹。
“你死了,我让这条狗陪葬。我让……”
“还有秦家。”杜微澜笑得灿烂,“我可是秦家二公子的妻啊。”
“放屁!那玩意儿也配!”
谢行云跳脚。
陆银子挣扎着蹭掉嘴里的手帕,扭头咬住谢行云胳膊。
“哎呦,陛下被狗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