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大意,这孩子在母胎里待了太长时间,恐怕会出什么问题。拎着婴儿拍了一下屁股,“哇”的一声婴儿啼哭声在这座破旧的山村院落中响起,众人的心也随着这声啼哭声安定了下来。
那粗壮的汉子急匆匆端着一碗药进了门,不去看那婴儿,而是径直朝自己妻子走了过去。
“四娘,你受苦了。”产妇力竭晕了过去,帮忙的几个妇人赶紧将产妇和婴儿擦拭干净。
云茯看着自己满手的血,也去好好洗了一遍手,看到院中梨花纷纷。
“等药凉一点,若是你妻子还未苏醒,掰开她的嘴也要灌下去。”说完就走到院落中的梨花树下休息。
过了许久,那汉子到云茯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磕了头,“多谢郎中救我夫人和孩儿的性命!”云茯忙扶起他,说了几句客套话,她进去的时候,房中也收拾干净,那婴儿躺在她母亲怀里。
“小妇人多谢郎中。”那妇人见到云茯,赶紧道了谢。
“你们不必谢我,只是你家夫人此次生产,身体亏损太大,往后大概是不能生养了。这段时间,你须得好好照顾你家夫人,以免落下病根。我开几副中药给你,你且记得每日煨药。”云茯在药箱里翻了一会儿,就凑齐了药,递给那汉子。
那汉子一咬牙,出去了一会儿,就递过来一些碎银,“多谢郎中,可能这银子不抵您的诊金和药费,听您口音,您不是锖国人,换成锖国货币,您不方便,我换成了银子,几国都通用的。”他有些惶恐,生怕郎中会嫌他钱给得少,不给他药。四娘身体亏空,这药是无论如何都要的。
云茯不接那钱,又仔细叮嘱了一番。然后背起药箱就往后走。那汉子赶紧拦住云茯,将那几锭碎银朝她手里塞。
“我不要你的钱,那些药在山上采的,不值钱。而且……”她停顿了一会儿,看了一眼这院落。
“你用你们一家维持生计的物件换了这银子,你们打算之后怎么活?拿着这银子赶紧去将你打猎的弓箭长刀换回来吧,然后好好养育你的女儿。”
那汉子,黑壮的面皮上浮现了红晕,他很羞愧,作为一家之主,却连替妻子治病看诊的钱都凑不出来,这女郎中一片好心,他却什么都做不了。
他呆愣了一会儿,嚅嗫着开口,“那请郎中给我孩儿赐个名字吧。”
云茯想了想,“知母”
那汉子又跪了下来,“郎中大恩大德,此生没齿难忘。还未请教恩人姓名。”
“赵云茯,南楸人。你家女儿以后若想学医,可来南楸昭蒙县寻我。”说完就走出了院落。
她才刚出院落,那汉子就抱着一堆东西往她跑来,“赵郎中,赵郎中。”云茯停下。却见那憨厚汉子,用黄纸包了一只水煮过的鸡塞给她,还有几块白面饼。不等云茯拒绝,那汉子就跑了回去。
云茯拿着那鸡肉有些不知所措,这鸡肉,一看就是他为了妻子所准备的,这下倒好,她妻子没吃到,倒是进了她腹中。她也不纠结,收起那鸡肉和白面饼继续赶路。
赵云茯性子冷淡,可偏偏这样的冷淡性子,却生出了一副好心肠,见不得人世疾苦。若不是从医,她大概会在内宅中做一辈子的冷美人,只是会怎么样,她没敢再继续往下想。
这样救治病人的事情几乎每日都会发生,这一路上治病施药,识药采药,她已经记了一大本药材。她也将一路上的所诊治的病例分门别类,回到昭蒙,和父兄姊妹交流学习,也求得自己医术更加精进。
赵云茯就这样活着,她活得充实又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