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嘴里的兔肉咽下去,才回答我:“阿泽。”
我又问他准备去哪里,心想或许可以与他结伴而行。但很可惜,他要回中原去,他是大越人。
“听说中原皇帝的后宫都会有几百个夫人,这么多夫人皇帝都喜欢吗?”我歪着头好奇地问他,因为我想若是皇帝有这么多夫人,定没有闲心管我,我只需要做好一只笼子里的金丝雀就行了,没准还有机会偷偷逃跑。
他回过头看着我,眸子极黑极深,像是蒲昌海的湖水那般深不见底,“不是的。”他说完就转回头去,再不看我,好像对于我的这个问题很是反感。
我有些莫名其妙,不懂他说的“不是”,到底是没有几百个夫人,还是都不喜欢呢?中原人说话真是让人难以捉摸,但是看他不高兴,我也不好继续再追问,只得摇摇头,去溪水里洗手。
收拾好包袱,我们各自翻身上马,沿着小溪继续东行。我们一路走走停停,走了五日,才到西凉城,我想是时候与他说再见了。西凉城外是玉门关,过了玉门关,往南行是中原,往北就是猃狁的地界。
为了感谢他这一路上的照顾,我在西凉城找了一间最豪华的酒楼,请他吃饭。吃饭的时候他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只是在我拱手与他别过的时候,他却执意要与我对饮一盏酒水,我琢磨着只饮一杯,应当无妨。
结完账,我正欲起身,却觉得天旋地转,腿脚发软,眼前一片迷蒙,什么也看不清了,然后我就感觉自己好像跌入了他的怀里,因为我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青草香,耳边是他呼喊我的声音。
我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一直往下坠,远远传来阿泽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我一脚踩空,便惊醒了过来。
睁开眼,阿泽正坐在床榻边上,手里端着一碗黑黢黢还冒着热气的汤药。抬眼望去,桌边还立着一个人影,待我看清楚那人,不由地感觉脊背一凉。
我惊呼出声:“裴将军?”
裴将军向我行了礼,冷冷地说:“公主殿下,末将奉命护送您回大越。”
我一路至此,终究还是没能逃出和亲的命运,命运就像一张大网,任我如何挣扎,都只是徒劳,这真是既讽刺又可笑。我深吸了口气努力朝他挤出一个笑容,说道:“那就有劳裴将军了。”
待裴将军离开,我从床榻上挣扎着坐起来,阿泽伸出手想要扶我,我却狠狠将他推开,他没站稳,朝后退了半步才堪堪站住,只是碗里滚烫的汤药洒了出来溅在他手心里,他的手心立时就通红一片,他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我有些心虚,垂着头悄悄瞥了他一眼,气势却依旧不减:“你这蒙汗药着实厉害,我现在浑身一点劲儿都没有,你不用担心我会逃走。”
他还想同我解释,但我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我跪坐在床上扬起右手重重地打了他一记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