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自己小心点,”我拍拍他肩膀,接着说,“其实你也可以不打这场比赛的。”
说罢我走了,其实在他和阿信之间,我没有想过站队的问题,刀哥的这个安排被认为是非常高明的,至少,避免了阿信和阿喵、我和阿喵成为朋友。
第二天我早早到达赛场,和我一起到达的还有阿信。这时候阿喵早已经在休息室了,见到我们进去,他主动上来跟阿信握手。运动员在赛前主动跟对手热情握手是极不明智的,这意味着完全放弃了心理优势,把信心完全交到对方手上。我感觉阿喵对自己有些缺乏信心。
外面的氛围很热烈,首先安排了舞狮表演和街舞表演。很快比赛进入主题阶段,第一场比赛已经打响,我们在休息室听着外面观众此起彼伏的喝彩和惊呼,阿信和阿喵都在紧张地做着热身,随时等候命运的召唤。
他们是最后一对出场的。也是众人最瞩目的一场比赛,拳馆之前很少安排两位教练对抗。
他们出场的时候我没有跟出去,依然呆在休息室,我能想象出阿喵面对阿信这样的顶尖拳手会有怎样的结局。所以我趴在桌上,紧闭双眼,外面的喝彩声此起彼伏,我不胜其扰,随手抓起桌上不知谁的耳机,瞬间进入另一个世界,响彻脑海的是维尔蒂的小提琴协奏曲,宏大与凄婉缠绕着,好比我此刻矛盾的心。过了很久,我估摸着比赛应该早已结束了,放下耳机,听到外面早已炸开的喧哗声,似乎有人被簇拥着,乱作一团。我转身看到房间一角静坐的阿喵,用冰块敷着自己的右眼,那只眼睛已经红肿,不住地往外流眼泪。
“结束了?”我问阿喵,说完才发现这是一句废话。
“哦哦,结束了,你兄弟赢了!”,我感觉阿喵的话里带着对我的哀怨。
我感到一种说不出的难过,我多想走过去对阿喵说,我真的无意伤害你,我也不是站在阿信这一边,我只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可是话到嘴边,又难以开口。我深知,面对一个失败者,任何宽慰的话都是羞辱,我们对失败者最好的善意,是给他一个私密的空间,让他疗伤。于是我默默离开了那个房间。
刀哥通知拳馆摆庆功宴,点名让阿喵和阿信必须参加。
那天的庆功宴我见识了一种非常特别的习俗。我们在拳馆摆了4张台,有一张台很特殊,那天输掉比赛的拳手集中坐一桌,阿喵也在其中。他们桌上没有菜,只有一盘子凉馒头,干巴巴的已经发硬了。
我和阿信跟刀哥坐一桌,刀哥邀众人一起举杯到:
“这杯酒,祝贺获胜的兄弟,尤其是恭喜阿信,也感谢晓枫,没有晓枫这个陪练的帮助,阿信赢不了!”
我用余光望向阿喵那边,感到阿喵也望向我,可以说刀哥非常成功地把我塑造成了阿喵的敌人。也许站在刀哥的立场来看,阿信和阿喵的对立不足以使他高枕无忧,唯有我和阿喵彻底成仇,才能让他踏实。
刀哥接着说:
“至于输掉比赛的兄弟们嘛,对不起喽,今天只能吃馒头,这是规矩。”刀哥说着这话并没有去看他们,“技术不精,人品不佳,不配习武!”他又补充了一句,众人都知道他所指是谁。
那天很多人都喝多了,他们觥筹交错,东倒西歪,我坐在那里内心极度复杂。我发现阿喵的右边眼眶已经发紫,肿胀得眼睛几乎要睁不开了,他默默地啃着手里的馒头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