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也是。那待会儿就是一窝主席开会啦。”江中调侃道,又想到时机并不合适,讪讪笑着不再说话。
在为数不多的私下会面中,他所知的亚当·托达罗有一种微妙的活泼,现在显得过于平静了。他继续奋力思考如何安慰这位朋友,却不想让气氛在沉默中凝固。
只是失踪,很有生还的可能的。
听说托达罗家里人都挺长寿的,何况进行过「刻录」,更结实了?
你想着,海葬也挺浪漫的。
记得你还有个女儿?那说明你还有个女儿啊。
……江中觉得自己还需要时间去字斟句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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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破这不长的沉默的是那位又更换了几杯饮品的“主席”。他依然扮演着侍者,恭谨地询问江中是否需要食物。
江中虽不知道为什么他要如此作态,但倒不意外。既然是联席会议的主席,那有什么癖好都不奇怪。
虽然与初设时近乎玩笑的组织相比更为多元,现在的联席会依然是一个松散的组织,是几个知道旧树存在的组织定时交流和协商的平台,而主席所需做的不过是在有重大事件时召集并主持会议。而他所认识的几任“主祭”或“主席”,性格上多少都有些奇特。
不知本职是什么,现任主席对这份工作得心应手,尽职尽责。
江中并不适应他真诚的殷勤,只好拿过一杯白水,问道:“如何称呼您?”
侍者打扮的主席没有维持住面具般的笑容,愣怔了一下,一瞬间露出了近似感动的表情,用轻缓的语调说道:“若宁,阁下,请唤我若宁。”
“我上次参会时,这个位置上还是王家炼金术士赖安·黑格先生。您隶属于?”
“阁下,我隶属于镜羽习会,旧树最为纯净的枝桠。我能称呼您的姓么?”
他的语调略微上扬。不知是否是错觉,江中觉得他脸上浮起一层薄薄的红晕。
“随意称呼我吧,但不要尝试打扰我。”
“当然,江先生。能够再见到您,我已经十分幸福了。”
他们见面时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若宁对他如此措辞谦逊?江中正想询问,一旁沉默许久的亚当·托达罗终于看向他们,说道:“江先生,您又是为什么提前来到这里呢?想必不是来回忆旧事吧。”
“我想看看苏格。托达罗先生,苏格于我的意义与其他人是不同的,我们之间有着永恒的友谊……虽然无法与您的伤痛相提并论。”
“我的伤痛?您指埃德多尔么?”
“当然。”
“哦,是的,我们失去了那孩子。”
“……可能,还有生还的可能。”江中不清楚,亚当是仍处于悲痛乃至恍惚中,还是并不在意发生在埃德多尔身上的事故。
“如果「刻录」地更多,那他确实还有可能回来。”亚当·托达罗起身,说道:“苏格主教已经被安置好了。若宁·克拉克先生,请带我们前去瞻仰他的遗容吧。”
他看向江中,“我可以告诉您我们是如何发现苏格主教的,因为您有权知道一切有关的事情,虽然您并不好奇。”
马坡里·苏格与最接近成功的素体留在了地下最核心处,这是江中知道的苏格最后的事迹。
他对苏格生命的终局确实并不好奇,因为早在那个素体完成之时,他就已有预感,并坚信不疑。
他不知道是谁出于什么目的去寻找苏格并传出讣告,但这些事、相关的事、许许多多的事已经与他的生活无关。树已经生长起来,与苏格的时代相比,现在的世界稳固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