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显然他的道歉并没有得到回应,因为此刻他怀里的小身体早已陷入酣睡。
穿着加棉睡衣的小朋友,像只毛绒绒的生灵一样安静地缩在他怀里,软软的,呼吸浅浅的。
借着壁灯的光,林楠笙眼神专注地仔细描绘陈一鸣美如冠玉的娇俏轮廓。
这小东西幼年时就长得水灵,没想到随着一天天长大,竟比以前更生的可人。
他还记得初见他时,是在自家的客厅里。
那是陈一鸣第一次跟着他妈到林公馆,那时候的他总是怯生生的,从不敢主动看人,也从不主动说话。
在家里好一段时间,无论是站着还是坐着,他都喜欢像雏鸡躲老鹰似的黏在他妈后面,对所有人都躲躲闪闪的。
还总是别人脸色有点不好就挤眼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倒是很容易让人忍不住生出保护欲。
仔细想想,就算是现在也没变多少嘛。
夜深了
林楠笙没再作多想就关了壁灯,帮怀里的人把身后的被角掖好,将其往怀里搂紧了些便闭上眼睛准备入睡。
半夜时,他怀里的人忽然哼哼唧唧发出一些响动。
林楠笙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果不其然摸得一手黏腻。
小东西还真让他给悟出了一身汗。
林楠笙将被子给他裹好,哑着声音问,“要喝水吗?”
陈一鸣没回他,只是燥热的小手一个劲往被子外伸。
林楠笙耐心地帮他抓了几次伸到外面的手回被子,最后烦了,就拍他屁股警告,“再不乖,丢出去喂狼!”
哪知他话才落,就被怀里的人往脖子上来了一下子。
“嘶……!”林楠笙顿感脖颈一阵刺痛。
他捉住颈部作乱的小手,睁开眼在黑暗中盯着他问,“陈一鸣,你趁机报复是不是?”
仍处睡梦中的人嘟着嘴嘀咕,“坏人!打死你……打死你……”
原来是把自己当成梦里的坏人了。
林楠笙憋屈地摸了摸被抓疼的颈子,将陈一鸣的小手扯进被窝搭在自己腰上,闭上眼准备继续睡觉。
可当他再次要陷入睡眠时,怀里的人突然又将手伸到他脖子处。
林楠笙瞬间警惕。
不过这次陈一鸣并没有再挠他,而是贪凉将手伸到他脸上来散热,后又迷迷糊糊抱住他的颈子。
林楠笙放下警惕,嘴角弯弯地捧着他的脸,将额头贴在他额头上,试图让自己凉快的面部帮他退退热。
看来今晚是睡不成了,这小东西自己睡了却不让他安生。
好不容易熬到天快亮了,林楠笙才将抱着自己颈子的手臂轻轻拉开,放进被子。
然后就着窗外初露的一点微光悄悄从床上起来,在卧室的地毯上做了一百个俯卧撑,又下楼去围着林公馆外围跑了五圈。
他晨跑完,天已经彻亮了,楼下佣人们正在准备早餐。
“少爷早!”
“早。”林楠笙淡淡冲向自己问好的仆人点了点头,就去了洗漱间。
刷牙时,他特意往镜子里看了看自己脖子上的抓痕。
两条猫抓似的鲜红痕迹,轻轻碰碰还有点小痛。
小坏蛋,指甲都没有也能给他挠成这样,也不知道梦里到底在和谁拼命。
他快速刷了牙,洗完脸又回去卧室。
床上的人还在熟睡。
林楠笙没再上床,而是去书架选了一本名叫《战争与和平》的英文版书籍,到书桌前坐下认真翻阅。
陈莉娜来看儿子时,他正读到安德烈和丽莎夫妇来到童山,看望父亲和妹妹那里。
经过一天一夜,陈一鸣的感冒总算是好得差不多了。
不过他还是不能下床,因为前天晚上在夜里跪久了的缘故,他双腿膝盖处的伤口并未好全。
小朋友虽嘴上说不疼,可一活动还是会忍不住皱眉打颤。
为此林楠笙很是愧疚。
总归陈一鸣的这些伤都是因他造成的,所以他决心贴身照顾他到好为止。
就这样,陈一鸣又被迫在他房里睡了差不多一个礼拜。反正吃喝上药他都亲力亲为。
现在正值寒假,两人都不用去学校。他们晚上同榻而眠,白天就在一个房间学习,无聊了就听听唱片,或者到楼下去壁炉边烤烤火,玩玩棋牌。
有时候如果陈一鸣需要了,林楠笙还会背他去花园看看兔子,弹弹钢琴给他听。
可是陈一鸣的腿总是要好的。
这日,小朋友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需要被照顾了,就特意起了个大早说要和林楠笙一起跑步。
围绕林公馆外围跑一圈大约1.5公里,他硬是跟着林楠笙跑了两圈半。
自此陈一鸣又搬回了自己房间。
新年前几天,朱怡贞来电话约林楠笙去书店借阅。
两人从书店出来,沿街走回家的途中正巧路过一家古玩店。
林楠笙扭头就被橱窗里摆着的一个陶艺兔子吸引了目光。
他停下脚步,进店去将兔子拿在手里仔细观摩。
这是一个捏得惟妙惟肖的胖兔子存钱罐,小兔子呈弓背趴着的姿势,头两边立着两条长长的兔耳,前爪还抱着根小小的胡萝卜。
林楠笙瞧着它这可爱模样,莫名就想到了家里那位弟弟。
于是就当即向老板询问价格,将其买了下来。
从古玩店出来,两人又在一做糖人的摊位前停下脚步。
穿着长袄带着棉帽的老板和蔼地笑着问他们,“二位想要个什么呀?”
林楠笙绅士地先问朱怡贞,“贞贞,想要个什么?”
朱怡贞巧笑嫣然地指了指木板上的一只类似猫头鹰的飞禽,“这个。”
林楠笙却指了一辆颇为新奇的自行车,“请帮我画这辆车子。”
“好嘞!”
几分钟后,两只惟妙惟肖的飞禽走骑糖人就做好了。
林楠笙从包里拿出两分钱递给老板,接过糖人递了一只给朱怡贞,便与她在路边招了一辆黄包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