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溜出家门就是蓣山乡唯一的大街,街道沿着龟水河一字形排开,街道很短,东头喊话西头就可以听得见,或者说从龟水河的上游堤坝走到下游河堤来就将整个街道跑了个一遍。夜里基本没有人,也没有路灯,人们天黑就宅在家里,看电视或者打麻将是小镇上的主要娱乐项目。这些都不是我的最爱,我最爱的还是加班加点或者串门聊天,大谈国事或者分析事理,最得意的当然是遇到纷争的时候有人找我来评理。我就不惜自贴茶水钱、贴空调费大谈办事程序、法律依据,分析谁对谁错,错在哪里,如何解决,诸如此类。为此我又有一个美名“万事通”。
晚风轻轻地吹拂着大地,龟水河水哗啦啦地流淌,流到尽头注入四块瓦湖口,湖边树林里的蝉发情似地撕声竭厉呼唤着同类。我漫无目的地沿着龟水河堤向上游走去,晚风吹散了他心中的闷气,也理清了他的思路。他觉得必须按照自己的思路向前走,一定能找到真正的“凶手”,当他冒出这样的一个念头时,心中暗暗地好笑,笑自己成了一个私家侦探,一个时代的福尔摩斯。
突然对面传来呼喊声,“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时值夏天,许多人喜欢晚饭后到河里去消暑。
我不假思索地越过护城河的栏杆,卟咚一声跳进水中,捞起来一看,原来不是什么消暑的群众,而是一个因家庭唢事吵架的小夫妻,妻子寻死觅活跳水了,丈夫却因为不会游泳而呼叫“救命”。
“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寻死呢?”路人质问小夫妻。
“小俩口吵架,理由多着呢?问什么理由,先扶回家,过一会就没有理由了。”我打断他们的质问,因为他知道,这些质问有可能导致第二次争吵,引发新的战争。
年轻的丈夫扶着妻子渐行渐远,一个多舌的人对我说,“辛所长啊,这小俩口迟早是要到你们哪里去办手续的。”
“办啥手续?”
“离婚呗。”
“那男的在外面有小三,被女的知道了,藏不住了。”
“知道了也有不离婚的。”我争辩着说。
“鬼才相信呢。”
我正要开口辩驳,手机铃声响了,是云朵打来的,说是赴外地进行亲子鉴定的车票已经订好了。
“这里有些吵。什么时间?”
“明天一大早,七点半。”
我向对方挥手说,“明天有事,我得去安排一下,改天再来请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