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死斗(2 / 2)金色鸢尾花与不可视未来线首页

“佩特拉!”卡菈莉娅大喊。

在耳鸣下不可能听到卡菈莉娅的呼喊声,佩特拉立刻明白这是从群体潜意识之海传来的声音。

“格蕾塔的遗体!”

不需要去理解,佩特拉透过十字架的边缘望去,格蕾塔的遗体静静躺在祭坛的边缘。

明明动物们都被死亡湮灭,格蕾塔的遗体却完好如初。

地面的震动愈发剧烈起来,纯白的祭坛肉眼可见地倾斜。佩特拉一手捉住十字架,一手捉住昏迷的少女。红莲的爆炸没有中断,黑雾向祭坛的边缘蔓延,很快就要滑落出去。

巨大的黑影覆盖了整个祭坛,巨物凹陷的眼眶对准了佩特拉。佩特拉不由地发寒,仿佛那巨物真的在盯着自己。

那是一只海兽,足有五十米长的超巨型生物,它在数万年前就已经死了,它的族群也早在那个时候就灭绝了,但是格蕾塔硬是让这具骸骨动了起来。没人知道这片不大的湖泊为什么能潜伏着这具骸骨,也没人知道为什么海兽的骸骨会出现了山脉的谷地里,但是那无与伦比的恐惧感仿佛刻在人类的本能中一代代流传至今。

玛丽亚的圣杯从那具骸骨中夺走死亡,再让其重新诞生。然而骸骨本身已经不具备诞生生命的条件,即使是圣杯也只能让它扑腾一下,而没有血肉支撑的骨骸,在扑腾的同时就在支离破碎。

几吨重的骸骨压碎了祭坛,连接祭坛的阶梯断裂,近乎圆柱体的祭坛带着其上的一切不可阻挡地砸向湖岸。

卡菈莉娅与格蕾塔扭打着出现在倾斜的黑雾下方,她们滑出了祭坛,脚下已经没有稳固的地面,红莲无法瞄准快速移动的目标只能被迫中止,但是格蕾塔的新身体也已经在持续的轰炸中支离破碎,模仿人类的肌肤被烧成了焦炭,更重要的是代替骨骼的山铜都被炸穿,象征着绝对的山铜在红莲更大的暴力之下被破坏了。

一切的防护都被撕烂后,暴露出胸口处如心脏般鼓动的幽邃球体,那便是圣杯的本体。

然而卡菈莉娅的精神也已经到极限了,这意味着数百万人的精神都在短暂的轰炸中被榨干了。

一场森林大火并非不见火星就算结束了,在看不见的地方火焰仍在燃烧。尽管轰炸停止了,红莲剩下的火星依旧灼烧着格蕾塔,无论圣杯如何提高输出都无法进行再生,那些烦人的血线也无以维持。

剩下的就是短兵相接。

疲惫的双方重新回到肉眼可以捕捉的速度,短刀与骨刺每次撞击都会引发山铜的共振,共振携带着微量的概念发散,平等地冲击双方,但是山铜组成的身体远比人类的肉体优秀太多,卡菈莉娅的意识逐渐承受不住。

而更紧迫的是,她们即将撞击地面,人类是脆弱的生物,仅凭自己的体重从半米高处摔落就会骨折,这是必死的一击。

格蕾塔也明白自己的优势,局面反转,现在变成了格蕾塔在进攻,她要将卡菈莉娅拖进缠斗里,这样就没有事件去应对冲击了。

巨兽的骨骸扑腾至最高处时崩解,骨骸的碎片变成致命的陨石雨,紧紧追在身后。

我需要一个奇迹。卡菈莉娅心说。

又是连续三次的攻击,短刀麻木地弹开骨刺。耳边的风声慢了下来,卡菈莉娅捉住攻击的间隙一脚踹开格蕾塔,她听见了蛇尾扭动着拨开土壤的声音。

不过正因为不会轻易发生才被称为奇迹吧。卡菈莉娅默默地许愿,她没有携带多余的颜料,因此无法使用人造概念,不过这个概念原本也就不是如此方便的东西,存在着诸多的限制。

现在的卡菈莉娅只是作为人类的一员,虔诚地许愿着奇迹的发生。

并非向着神明,而是——

卡菈莉娅看见了,从一块平整的碎骨上,倾下如注的鲜血。腥甜的,没有参杂任何不属于人类的杂质,那是足以使某物疯狂的毒药。曾经身为人类的某物,曾以身为人类而自豪的某物,渴望着重新得到作为人类的证明的某物,它们的眼中只剩下那甜美的人类之血。

“抱歉了,觉,我决定在这里画下句点。”

百余条游虫冲出了森林,它们互相踩踏着,拼尽全力向上,他们挤成了扭曲的山,它们甚至咬掉断同类的脖子,只为自己能够踩着那个同类向上一步。卡菈莉娅立刻调整姿态,她捉住了生前为女性的游虫的头发,头发集结成束后,远比世间大部分绳子更加结实。下落的冲击让卡菈莉娅几乎把那条游虫的头皮都给扯下来,然而游虫感受不到疼痛,它们的眼中只有空中滴落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