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秦王府,端坐马车上的祝虹临闭着眼,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木质把手。
忽地睁开双眼,拉开马车棉帘,对着马车夫道:
“先不回王府,去公羊丞相府邸。”
“是,殿下”
由六匹健硕的骏马拉着的香檀木车厢缓慢行驶在街道上。街道上的行人慌忙的躲到道路两侧。
谁知道这马车撞了人,会不会赔偿。弄不好因为被撞,反倒是家破人亡了,都是有可能的。
这瘟神一般的东西,还是躲远点好。
祝虹临手中捧着暖手的手炉,他十分清楚马车外民众的想法,只是他并不十分在意。仅仅一道木板之隔,身份天差地别,想法自然也就千差万别。
这位晋王爷,在全天下民众的眼中是妥妥的太子,是储君。
他是裕丰帝还是太子时与当时还是太子妃的皇后所生的长子,是正经的皇家嫡长子,按祖制,嫡长子当立为太子。
但皇后的娘家仅仅是一个普通世家,远不能给祝虹临提供太大的帮助,也无法给他站立过硬的后台。
至于裕丰帝的意见…这重要吗?
这位皇帝登基十四载,由皇帝陛下亲自发出的政令诏书,屈指可数。
他的意见似乎很少有人在意,毕竟所有人都知道,皇帝只是一个无情的盖章器具,没人会真正把他说的话当回事。
晋王爷早慧,他似乎从小就明白自己的处境危险。因此在一次世家间的交锋中,他果断的搭上了右丞相公羊护的线,让公羊相国认识到这位大皇子,将是带领大靖王朝走向新生的真龙。
公羊护,当代公羊家的家主,更是贵为当朝右丞相。公羊家虽是世家中的一份子,但却是世家中的一股清流。家主公羊护更是自为官以来从未用权力为自己,为家族谋过任何利益。
公羊家的历代家主,都与世家家主们貌合神离。
这在于公羊家能够时刻摆的正自己的位置,他明白自己的一切来源于大靖王朝,来源于太祖的恩赐。
祝虹临需要公羊护作为自己的根基和后盾,而祝虹临则是公羊护亲自挑选的最有能力带领靖朝走下去的真龙!
公羊护十分笃定此时的大靖王朝已经到了最关键时刻。
朝内,世家势力尾大不掉,已经开始严重干涉皇帝决策,当今陛下又是个软性子,难以震慑朝廷。
民间,贪官污吏横行,世家官员横行霸道,视朝廷如无物,视政令如同玩笑。
更严重的是,北方…已蠢蠢欲动,百年前的试探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然而此刻的靖王朝却早已不如百年前……
马车停在了公羊府前,朱红色的门扉大开,一位老人站在门口,见马车停住,忙上前去准备搀扶走下来的祝虹临。
“老奴参见晋王。”
“起来吧,杨管家。”
“老爷已经等王爷多时了,请王爷随老奴来。”
言罢,便向府内走去,为祝虹临领路。
大堂内,公羊护正与一位身穿青色绒袄的青年人交谈,不时传出阵阵爽朗的大笑。
杨管家领着祝虹临推门而进,堂内二人先后起身,对祝虹临拱手道:
“臣/草民参见王爷。”
祝虹临也向公羊护回礼道:
“老师不必多礼,”目光又转向穿青衣的年轻人,语气略带不确定“你是…光明?”
公羊照向祝虹临温和的笑了笑,柔声开口道:
“是我,王爷。我随师傅云游回来了。”
“哈哈哈哈哈,惊喜吧,王爷,来来来,咱们先坐下说。”
公羊护拉着二人坐下,笑吟吟的看着阔别已久,有些生分的二人,开口道:
“王爷和我家混小子快十二年没见了吧。”
“儿子跟随师傅离京已经整整十二年零五个月了。”公羊照笑着轻声回答道。
“对!十二年零五个月了,王爷,你给老夫评评理,这混账小子,回京第一件事不先来见见老夫,反而先去长和寺住了一晚,今天才回来见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