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荧蓝色的光斑从越过她身前向前飞去。
凌卓紧忙跟上时越来越多的蓝色光汇聚起来,簇拥着她穿过黑暗的迷雾,慢慢脚下也有了石粒感,两侧逐渐出现石壁,碎石的山路。
沿着路一直走,直到远远望见一棵巨大的树,盛开着荧蓝色光芒的花,而一条雪色的龙自树丛中蜿蜒爬下。
树下有一个人,雪衣华发,看不清面容,双膝盘起,放着一把古琴。
在凌卓看到古琴的同时,有悠扬的乐声幽幽传来,那般遥远空灵。
“你来了。”一道温和悦耳的男声响起。
“是。”一道女声回答。
凌卓犹豫是不是问自己要不要开口,这才发现自己不远处站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女子先一步回答,她的脸前同样似有一团雾气,看不清面容。
“很守时。”男子声音中无喜无悲的平静:“不能登基为帝,遗憾吗?”。
女子沉默片刻开口:“我无从选择。”
“不,你在私自抽离龙脉的那一刻已经做出了选择。”男声略低沉了些许:“一朵雪花也许会带来雪崩,一粒米或许足以改变斤两。”
“一个历史长卷上不起眼的名字,谁又知道她会给这个世界带来怎样的改变……”
男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女子似乎又说了什么。
只是凌卓感觉自己的魂魄被什么东西拉扯正在把她带离那个空间,她惊慌的想要去抓住眼前的事物。
恍惚之间似乎那男子抬头望向了她的方向,四目相对之下,凌卓的心猛然一跳,似被一双大手握住,随即眼前便又陷入了一片漆黑。
凌卓从自己一脚踏空摔进悬崖的噩梦中挣扎,意识还模糊时便察觉自己到了陌生的环境,四周陌生的气息让她觉得紧张。
直到一抹冰冷覆上她的前额,才令她心头的不安稍减。
待到神思归体,睁开双眼,便对上一双正全神贯注盯着她的眼睛,墨色中带着微微的蓝,这不是梦里那双眸子。
而此时她再去回想梦中的场景,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什么也记不清了。
“你醒了。”十几岁的少年还带着些许稚气,声音柔和温润,灿然一笑,拨云现日般四周都明亮起来。
他伸手轻抚了下凌卓的额发,凌卓发觉触感与自己沉睡中的一般,微凉。
“这是哪里?”凌卓开口方发觉声音稚嫩柔弱的不像自己嗓子发出来的一般。
“这里是皇朝啊。”少年轻柔的回答,唇角挂上了笑,他丰神俊朗,不笑时神色专注沉稳,笑意盈盈时又如春江融冰,润物无声。
“黄昭?黄昭是什么地方?我是穿越了吗?”凌卓蹙眉,紧张的四下打量这陌生的环境。
少年一怔,不太明白穿越二字何意,但看她神色惊慌,便知她并不知自己因何而来。
难道她不是神女?
怎么可能,普通人又怎么能从天而降?
略一沉思,少年便如实相告:“朕昨日自瞻天台祭天祷告时望着天空风云骤起,半空中浮现一扇巨大的门,而你便是从门内踏出后落下。”
凌卓缓缓坐起身,她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像往常一般下午去楼下花园中写生。
乘坐电梯下楼时还没有任何异常,直到她迈出电梯,才有瞬间的失重感袭来,难道是电梯出事故,自己死掉了吗?
她不禁扶额,她这才发觉自己的手变得短小而肉乎乎的,做扶额长叹的动作已经有些尴尬与不合适。
双手举在眼前,再看看被子下的腿脚,下一秒便炸毛般跳了起来,惊呼:“我怎么变成这么小了?!”
而她面前的少年正是昭和帝,初登帝位第二年的小皇帝,此时看着在床上弹跳起来的小娃娃,手舞足蹈的抢天哭地,不禁后退两步。
心里却是一点一点坠落到了谷底,他满心的希冀,此时消退了大半。
她不是阿姊,绝对不是他的阿姊。
他印象里的阿姊永远那么沉着冷静,是那般高高在上,即便是温柔的轻抚他的头顶,也是有着不可触及的高贵。
怎么可能这般行为举止无状?
可她额心有与阿姊一样的印记…
昭和帝心中五味杂陈,心情无法言喻。
凌卓被现状所折服后,无力的坐在床上,垂着头,眼泪不争气的一颗颗滑了下来,抱紧双臂缩成一团。
十五岁的她,回到了几岁的孩童模样,还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没有父母,没有好友,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没有游戏…
凌卓越想越难过,索性嚎啕大哭。
昭和帝蹙眉愈加肯定这个哭泣包绝对不是自己那仿若神明的阿姊,神情便冷了许多,淡淡的说:“待你冷静些,朕再来看你。”
说罢,便失望的离去。
凌卓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挽留下,毕竟这是这个世界她第一眼看到的人,也是目前唯一认识的人。
但哽咽着还是赌气般放下手,他凭什么生气,明明倒霉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