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今这凡间乡野里的蓼花酒竟能让少婈光是闻着香味便如此吃醉,而自己却并未察觉又醉意,那就当真是有些蹊跷了。虽说平常时候,蘅汀也不是个小心谨慎的,但在凡间这半年以来经历种种,也不自觉地仔细起来,而且近日以来也都是有人蓄意谋害少婈。
“姐姐确定是因为闻着这酒味儿才红了脸又吃醉的吗?”蘅汀凑近到少婈跟前低声问了一句道,见少婈如此肯定的点头,再想追问几句,却见少婈已经有逐渐瘫软之时,不由得有些心慌,一旁的希羽见少婈的不对劲,忙也凑近了过来。
“王妃娘娘,这醉粉麯生的酒水可否借我拿来细细赏味一番?”蘅汀起身问道。
席面上的几人也都看出了少婈的醉态,又听蘅汀如此发问,顿时也觉得有些蹊跷,嘉顺王妃听言点了点头,转头吩咐道:“紫苏,你再去取一壶方才用的醉粉麯生过来。”
紫苏便是方才端着酒水上来的那名侍女,只见她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欲要端走那还剩半壶的酒水,却听见蘅汀出声道:“我看着酒壶中还有一些,便拿过来就好,也不必再去另取了。”
紫苏听言却不为所动,还是略有些执意要取走的意图,面上的神色也突然紧张了许多,身体似乎也有些微微发抖。这一举动被希羽看在眼里,她也就势察觉到这个侍女的异样,方才紫苏那左顾右盼的神色,她也早已觉得有些蹊跷,于是希羽出声道:“不必再去另取了。”说罢便起身走近,还未等紫苏反应过来,希羽便一把夺走了她手里的酒壶。
“这醉粉麯生看来是略有些不同的,像是被有心人动了什么手脚。”希羽拿过那酒壶便贴近鼻子仔细嗅了嗅,虽然是如假包换的红蓼花气味,其辛辣的芳香和醇厚的酒香混合,只是再细细一闻,似乎还有着一丝奇异的香气,这香气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希羽的记忆被这股奇异的香气拉回到很久之前的那一日,那时她被母亲织芸从浅霜为首的那帮顽童手中救下,并且带回龙庭医治,为此浅霜便与织芸再次起了争执,希羽那时还不知母亲织芸与那个嚣张跋扈又狠心恶毒的浅霜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那日午后,希羽略有些病愈,从织芸安排住下的居所中走到廊下见见日光,也正好撞见一个婢女端着一碗汤药走进院子来,见她鬼鬼祟祟又左顾右盼的神色,似乎有些来者不善。于是希羽便侧身藏到一丛珊瑚后面,只见那婢女走到廊下时,有另一个婢女走上前来与她接应。
“连日来上卿大人为了照拂那只鹊精,真就到了亲试汤药的地步?”接应的那名婢女问话道。
“确实如此,想来大人真的要把这鹊精当成自己的女儿相待了。”端着汤药的婢女答话道。
“如此甚好,也正好借此机会替公主好好惩治她们。”接应的婢女咬牙切齿的说了句,便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瓷瓶,拧开盖子便要往汤药里倒洒。
“姐姐这是作甚?”端汤药的婢女略作惊恐地问道。
“妹妹莫怕,不过是一些能让她们肠胃绞痛不止的药粉罢了,不足以致命,你我不必为此惊慌。”接应的婢女出言宽慰道,说罢便将药粉撒到了汤药里,又拿起汤匙仔细拌匀开,“快些送进去吧,这药粉浸入汤药里很快便会飘散出味道,你我可凑近闻不得,不然遭罪的便是咱们了。”
端药的婢女点点头会意,转身便朝着希羽的居所走去,这一幕幸好被希羽早些窥听到,不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不多时,母亲织芸在前厅里忙完政务便赶回到后院里来照顾希羽,正要去端那碗汤药,却见希羽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
“母亲,这汤药有问题。”希羽小声地说了一句,却还是被一旁等着伺候的婢女听到,那婢女正是方才端药进来的那位,听到希羽这么一说,顿时便有些惊慌。“母亲,就是她与另一个婢女在这碗汤药里下了毒,说是你我服下便会肠胃绞痛不止。”希羽见织芸就在眼前,也不再害怕,只一五一十的把听到的都说了出来。
织芸半信半疑的看了眼希羽,再一看一旁已经面色煞白的婢女,心下也已经了然,便将手中的药碗搁置回桌案上,缓了缓问道:“方才姑娘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你好歹也是入府多年的老人儿了,只是若要我信你,你便将这碗汤药喝下去吧。”
那婢女方才听到自己的姐妹说了那药的厉害,哪里还敢喝下去遭受那份罪,于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起来。
“你若是不喝,我也自有法子让你喝下去。”织芸脸上的怒气已经压制不住,声音也严肃了不少,抬眼示意身边的侍从将那婢女左右扣下,把碗里的汤药给她强行灌了下去。还未等一碗汤药完全下腹,便见几缕青烟从那婢女的口鼻眼中飘出,场面骇人得很。吓得两旁的侍从也退后一旁,再一眼看向那婢女,只见她已经幻化回原身的形态,然而却全无生气,俨然是一条死去多时的臭鱼。
“母亲,这药……”希羽惊慌起来,却也再说不出旁的话,只怕的往织芸身边凑近。织芸将希羽揽在怀里,口中念念道:“简直是阴损至极,到底是何人如此下狠手!”其实她心里也有了三分判定,只是要想到那浅霜公主即便是再厌恶她们,小小的年纪怎么能做出如此歹毒之事。
“母亲,我听她们在廊下说是替公主来下药惩治我们的。”希羽想到方才廊下的那一幕便又接着说了一句。
“果然是她!看来不能再姑息了。”织芸气的手握成拳,看样子是要发作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