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苏回想了想才回话道:“奴婢听崔妈妈吩咐后,将那瓷瓶子的药剂尽数添入酒水中,于是便只留下一个空瓶子了,原是要丢了的,却听崔妈妈说那瓷瓶子还有别的用处,便由着她锁起来放到酒库中了。”
“你是亲眼瞧见她锁起来的?”景昱追问道,见紫苏笃定的点了点头,还未想到再追问些什么,却听少婈问道:“那近日来你可曾发觉崔妈妈有没有什么异常举止?”
毕竟说起勾兑酒水这桩事情,必然不是崔妈妈早前便知道的做法,明显那药剂是冲着她少婈来的,而若要说起在长安城中有哪个仇家,除却那夜伤她筋脉的紫衣女子,便还有那个冒名顶替她身份的妖女了。若是推断无误的话,崔妈妈定是被施了秘术,这才做出些许反常之事,只是到头来却还累的她丢了性命,倒是也给自己惹了是非在身上。
“姐姐,不然我们……”蘅汀凑近少婈身边低语道,少婈知道她的意思,自然是想着既然崔妈妈已经殒命了,此时亡灵也归了鬼界,只需唤来问话便也知缘由如何了。
“不可。”少婈轻轻出言阻拦道,并伸手拉住了蘅汀的手,蘅汀有些不解,在她看来审判人间命案,自然是通鬼神之法最为直截了当,可为何少婈要阻止呢。蘅汀知道少婈打小便是个有主意的,于是也不多问,只点了点头看着少婈。
少婈微闭了闭眼想了想,眼下若是直说用蘅汀的法子,又要如何对嘉顺王府里的众人交代呢,想起在宫中遇到魏岐,那城府极深的少年已是知道她的来历,莫非这下毒一事与他也有关联?想及此,少婈背后竟然冒出了冷汗。
“妹妹可有打算要追查此事?”景昱问道,顿了顿又接着说道:“就算妹妹宽宏大量不计较追究,可我觉得还是要查下去的,方才父王也觉得崔妈妈之事有蹊跷,而这也是出在王府中的命案,若是不查出个结果来,怕是难以说得过去。”
少婈点了点头,只是她现下思绪有些乱,连日来遭逢多少事故,从蝠妖一事到眼下都未结案,后又出了许多要害自己的事情,还真是难以理清了。
“三哥哥说得在理,只是这事着实蹊跷,是要让捕役司接了案子去查的,从前我们姐妹三人都是捕役司出来的,眼下也不必跑去报案了,就由我们亲自去查吧。”蘅汀接过话说道。
“那我便从旁协助你们一起查案吧。”景昱应声道,想了想又道:“这个案子既然是以崔妈妈殒命西南别院为案情,那么紫苏算是其中一环的人证,方才提及那个放药剂的瓷瓶子也算是物证,我想若是将那瓷瓶找来,以此出发再查下去应当是有些线索的。”
“那就先以三哥哥的法子去办吧。”少婈附和了一句便动身要往酒库方向去了。
那紫苏无论是勾兑酒水还是在崔妈妈的案情中都算是关键人证,于是便被两个府兵羁押着一起往酒库行进,嘉顺王夫妇本也打算一起去的,只是想了想这几个孩子都是有主意的,夫妇二人也就不打算多做参与,更何况眼下府里突然出了命案,下人们的口风还是需要多关照一些的。
虽说按着景昱的推论先要找到物证是尤为重要的,只是少婈心里却对此并未抱有很大期望,因为那个瓷瓶子在紫苏的口供中自始至终都是由崔妈妈掌管着的,若要从这个物证上问出个究竟来,倒不如直接把崔妈妈的亡灵找来问话了。
一行人到了酒库,在紫苏的回想下也找到了崔妈妈存放瓷瓶的木匣子,是一个极为普通常见的木头盒子,由一把生了锈的黑铁锁锁着。紫苏想起日前崔妈妈交代过她说这个木匣子的钥匙是与管着后厨门房的钥匙挂在一起的,此时在后厨间当值的是崔妈妈的副手张妈妈,正巧那张妈妈挤在人堆里看热闹,钥匙也就拴在她的腰带上。
这也就没有花费多少精力便立马开了锁将那木匣子打开来,木匣子本也不算大,里面只是存放了些许纸张票据,却未曾见到所谓的瓷瓶子,紫苏一见木匣子里面空空如也,自是不信的将木匣子夺了过来翻来覆去又找寻了一番,那瓷瓶子竟然真的不在其中。
“公主,奴婢真的没有骗您,奴婢亲眼瞧见崔妈妈把瓷瓶子放进去的,奴婢不会撒谎啊。”紫苏一时间慌了神,扑通跪倒在地向少婈哭求道。本来也只是觉得勾兑酒水惹得少婈不适最多只落个被逐出王府的下场,惊闻崔妈妈殒命在西南别院的惨状,却更加怕了起来。
“也难保崔妈妈锁上以后又将木匣子打开,把那瓷瓶子拿走了也未可知啊。”到了现在这一步,少婈也不想再计较,因为她也看出了紫苏从上酒时就流露的不安慌张,自然是知道紫苏是没有撒谎的,于是便不经意的开口为紫苏解了围。
“公主,奴婢认为崔妈妈没有可能还会再把木匣子打开拿走瓷瓶。”一旁的张妈妈听着众人说了些来龙去脉,听到少婈这样推断便出声说了一句道,此语一出,引得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她。
“为何没有这种可能?”少婈倒也不怪张妈妈的莽撞出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当时崔妈妈锁上这木匣子的时候,奴婢刚巧要过来与崔妈妈交班的,崔妈妈就将那钥匙都交予了奴婢手中,所以崔妈妈除非有第二把钥匙才能再次打开木匣子。不过奴婢也是亲眼瞧着崔妈妈将瓷瓶放了进去的,本也觉得奇怪,早前也并未瞧见过这个瓷瓶。”张妈妈回想着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所以听你这么一说,崔妈妈确实是没有再次打开木匣子的机会,而紫苏也并未说谎,那瓷瓶子的确是被崔妈妈锁进来了。”少婈语气淡淡地总结了一番说道。
“那若是这么一说,那瓷瓶子倒是凭空消失了?”景昱哪里会相信这般奇异之事,一个木匣子还能变出诸多戏法来不成。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少婈接过话淡淡的应道。此语一出,满堂哗然,连蘅汀和希羽都不知道案情要如何继续往下查了。
“看来只能去问话崔妈妈了。”少婈又说了一句,景昱惊诧不已,似乎眼前的这个妹妹竟魔怔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