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禀报将军,屈突兄妹二人很是谨慎,说话声音很小,属下也只听到了一星半点。”
男子摩挲着手中的酒杯,剑眉紧皱,似是有什么不可言状的忧愁正在如影随形地跟着他。
听到属下的禀报,他不禁蓦然叹了一口气,冷冷道,“说。”
“好像是听他们说,三十晚上,长安不太平之类的,具体的,属下也就没有听到了。”
一道凌厉不禁划过了男子的眼眸,“你继续监视,有什么情况再来汇报。”
长宁,你们还是要反,而你,也还是要走。
这还真是和太阳的东升西落一般恒定,纵我努力尝试过,也还是不能更改你的意志。
那当大变的那一天,该国归国,该土归土,你我,便也只有顺应局势,站在彼此的对立面了。
你做了你的选择,我也只有,选择我的国家。
窦冲的眼眸不禁黯淡了,如霜覆天下,悲伤涌起,倾情一场,却抵不过乱世纷扰,最后覆了的,不过是他们的年华。
他的喉结动了动,将烈酒一口饮下。
“大哥今天来,就是想通知你,早点准备好一切,等三十那天,秦王大宴群臣的时候,你趁窦冲不在,悄悄出府。”
“那天辰时,大哥的人马,会在南街的小巷子里接应你,护你一路去往平阳。”
大年三十晚,去往平阳,去往平阳。
长宁送走了屈突贤,便躺在床上休息,但是此时,让她烦心不已的,并不是身上的疼痛,而是屈突贤这次来跟她说的话。
听屈突贤的语气,慕容冲已经用几年的时间,在秦国的疆土上布了一个很大的局,我军为卒,猛将为车,迟早跨马越江,直逼长安。
而现在,秦军刚经历淝水之败,元气大伤,不比当年强盛,正是燕军揭竿而起的好时机。
一切时机,都已趋以成熟。
她若不走,长安出事,她夹在秦燕中间,必不得好处。
不管是现实还是理智,都告诉她,必须要走,尽快得走。
但是,现在,她却有些犹豫了。
十天,十天,只有十天了吗?
之前,她明明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随时危险丛生的地方,但是为什么分别的日子迫近,她会这般不适。
她还在回想着,那个嘴上冷漠,却总是在危机关头,奋不顾身地挡在她前面的男人。
“本将什么时候给了你权力,让你对她动刑?!”
“将军,燕奴诡计多端,您不能轻信啊。”
“妾身就不信,两三鞭子,就能将她打得晕了过去。”
“真晕假晕又如何?”
“难道我一个将军府,还困不住一个女子?”
当她被邓夫人用刑鞭打的时候,就算她仍是有偷取情报之嫌,他还是放了她。
“现在长安城内,都在传你窦冲的夫人,夜不归宿,私会情人,外面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怕是现在我们窦家的丑闻都要传遍长安城的大街小巷了!你让我怎么跟宗族们交代!”
“叔父,坊间不实传闻,比比皆是,叔父又何必格外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