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顾不得砰砰乱跳的心,急急忙忙追上去,想和周慎说个明白。
刚上了台子,目光却被对面的一道身影吸引——
那人去了斗笠,面带白纱,手中握着一支约莫七八寸长的白玉笔,雪色松青纹的衣袂随风浮动,翩翩倩影,遗世佳人。
不正是方才的那位姑娘么?
对方显然也注意到了她,只冲这边微微颔首。
此时显然不是搭话的好时候。
裁判已经敲响二声锣:“双人擂黄字二十七对黄字三十九,双方入场。”
随着裁判的话音,四人两两对立分站在擂台两侧。
斗笠女子的队友是一名高大威猛的汉子,手持一杆长枪,红缨飘摇、意气风发。
他比斗笠女子略前半个身位,拱手道:“云巍,请二位赐教!”
云巍?也用枪,难道是青州云家?柳月声回想着在江湖小报上看到的信息。
周慎已经往前踏出半步,施施然回礼:“请云兄指点。”
话音落下,铜锣声起。
说时迟那时快,云巍长枪一点,寒芒闪动,直刺周慎薄弱之处。
周慎赤手空拳,自然不会硬吃他这一招,机敏撤步躲闪。
同时一抹俏艳红影错身枪锋与周慎指尖,风声斩动,切切的呼喊伴着刀兵碰撞的震鸣同时响起:“阿慎哥哥——!”
周慎趁此机会,纵身飞出,截住斜刺而来的白玉笔杆。
双指挟住白玉笔,往前推滑,逼近白衣女子身前,掌中运气聚力,拍向她肩头。
女子身形柔软,扭身翻躲,同时另一只袖中滑出一杆墨玉笔,借势刺向周慎腰间。
周慎当即收手避开。
女子一招刺空,双笔掌中旋飞回握,重新站定起势对峙。
周慎并没有再次进攻,而是折身回去,双掌翻飞如蝶,攻向云巍。
柳月声与云巍也已经过了十余招。
少女双刀并用,堪堪挡住云巍的点刺挑勾,叮叮当当之间,被逼得往后退了数步。
柳月声感觉到虎口隐隐震得发麻,不由得有些焦急。
所谓兵器寸长寸强,云巍的攻势锐意十足,出枪不但快,而且蕴力十足,一时间竟让她无反制之机。
她心中百转千回,云巍最后一式被长刀振开,心中也按捺不住惊诧。
他自幼生得强壮高大,身负勇力,云家断魂枪攻猛破敌的特性在他手上有十二分的威力。
自参加群英会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正面接下他断魂前六枪面不改色的。
难道是因为对面是个小姑娘,我不自觉轻敌了?
云巍惊疑之中,忽觉危机,收枪回刺。
只是还未刺出,对方已经近身。
周慎的手掌宛如铁钳般扣在云巍肩头,另一掌带风而至。
不好!避不开了!云巍心中暗叫。
他往后仰身卸力,胸口侧上闷吃一掌,好在擂台不是你生我死的地方,对方没有使全力,倒也受得。
云巍缓气的同时枪身短握一截,向周慎腋下刺出。
与此同时,身后的白衣女子也不放过这个机会,笔尖点向周慎背后。
就在电光火石之间,云巍眼睛愕然一睁,本能地低头看向手中的枪。
原本要刺出的枪尖在离周慎还有四五寸的地方硬生生停下——
这当然不是云巍自己收手的,而是有人从背后硬生生抓住了他的枪尾!
这什么怪力少女?!云巍下意识想道。
有同样想法的,不止他一人。
擂台旁的阁楼上,只有三道人影或凭或立。
显然是碧霞山庄为了贵客特地清理了闲杂人员。
其中伫立的紫衣青年望着这一幕,折扇拍在掌心,似叹似笑,“好,好。”
“最莽撞又最绝妙的一笔,洲白,你看中的这个小姑娘,果然不一般。”
旁边随性靠着的白衣剑客也笑道:“柳姑娘竟然抓住了出势的云家枪,看来我还是低估她了。”
说话之间,场上周慎已经闪躲开,又近身和云巍缠斗在一起。
柳月声却没有和他一起联手,而是迎头对上了白衣女子,双刀对上双笔,白衣女子隐约露出下风。
“易位而敌,扬长避短。觉夏,你师妹要吃败仗了。”谢怀云支着下巴,点评道。
这三人正是刚比完武的含霜履雪和他们姗姗来迟的队友——“纸扇书生”方觉夏。
方才二人去迎风尘仆仆而来的好友,本欲去畅饮一番,对方却说同门亲传的师妹孟颖正在比赛,欲前往一观。
两位道子自然相随,没想到这么巧,正是和柳月声的对决。
方觉夏听了谢怀云的话,打开扇子摇了摇:“怀云啊怀云,这你就是看轻我颖儿师妹了。她啊,可是个坏心眼的。”
谢怀云对他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被女人迷倒了吧。”
方觉夏不和他争辩,转头看向旁边沉默站着的另一个人:“洲白,你且看结局如何?”
谢洲白目光看着场上四人身影交错,淡淡道:“柳姑娘和孟姑娘,自然是孟姑娘胜。”
“师兄……?”谢怀云有些不敢相信地直起身。
方觉夏正想对小道长抛个“你看我就说”的眼神,就听见谢洲白又静静地吐出第二句话:
“但是这场比赛,孟姑娘会输。”
方觉夏:“……”他又啪地一合扇子,隔空点了点一脸得意的谢怀云,“我看你师兄才是被你迷了眼。”
得到了师兄的肯定,谢怀云重新靠回栏杆上,语气懒洋洋的:“你且看吧,她那个队友,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