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的人听到了卞庄的呼喊声,纷纷起身,走出小楼。粼粼的湖水中,三艘小船正向码头靠近。行睨率先走了上去,他看起来有所不满,在他身旁聊着什么的景社和范本也不再闲聊,顺着他的目光一同注视着向岸边靠近的小船。大伯给驴解开了绳子,笑着让两村民先走。秉川收拾好登记本,看了看通向码头的马路,若是再有学生晚到,只能等到明天了。
马路上一个黑衣灰裤的男人正快步走着,他望见往码头走的这群人,急忙跑了起来。他将背上的包拿到了身前,好跑得更快些。他气喘吁吁地跑到大伯跟前,“还好赶上了。陈大伯也回乡下吗?”
“回乡下清净。”陈大伯瞧了眼男人,“小吴。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两个徒弟呢?”
“呃。刘三和石新带货往宁州去呐。我赶着回来收秋茶。”小吴头上着黑色的巾帽,显示出他与大伯稍有不同的身份。
陈大伯仔细瞧了瞧小吴,有些担忧地说,“小吴,你怎么看起来气色不太好。”
小吴脸色有些苍白,没有血色,整个人看起来非常疲惫。“宁州那边刮台风,淋了雨,可能着凉了吧。这些天又一直在赶路。”小吴的汗水流个不停,他不断用袖子擦着脖子和脸上的汗。
行睨走到桥头,对着船夫不满地问,“怎么是小船来接我们。大船呢?不是日落前还有一班吗?”
船夫对君山赫赫有名的万家,还是非常敬重的,他和气地解释说,“万少爷。老船夫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了。所以就交给咱们来接班了。咱们虽然船小,一样稳当得很。”
行睨听后并不领情,什么身体不舒服就回去休息,“这么不负责,我要去投诉。”
船夫无奈地说,“万少爷,咱们接道场的学生是义务劳动,不收费的。所以也是没有投诉的。”
行睨颇为气恼,他还从未坐过这样的小破船,但为了赶上开学典礼,只能抓着船夫的手,小心地跨上了船。景社和范本跨了上去后,两个村民也准备上船,行睨立马喊着,“不行,不行。不能再上人了。人多了危险。”
村民连忙说他们不上了,他们去下一条船,让他们先走吧。行睨上船后,立刻坐了下来,抓着船沿,看起来有些紧张。白濯、卞庄、春雪跟着大伯和其中一个村民上了一条船,其他人上了另一条。小船轻轻摇晃,驶离了码头。再回头,那条小路已经落入了阴影。或许这条通往巫师的道路不再允许他回头,白濯想。
“这里离岛上远吗?要多久才能到。”白濯问船夫。
“天黑之前是到不了了。但是顺利的话,半个时辰差不多就能到了。”船夫坐在船尾推拉着船桨。船夫见白濯他们似乎在想不好的事情,笑着安慰他们,“湖里很安全。而且,我们还有道场送的符箓,看这。”他指了指贴在船舱侧面的纸符。“有很多符的,有让船开得特别稳的符,有让我划船划得特别轻松又特别快的符。”
船的两侧不断泛起波纹,白濯这才注意到船正以非常快的速度前进着。天与湖的橙红之间好像能看到一条黑线,也许那是还在远处的岛屿的阴影。我正在进入一个我一点也不了解的世界,白濯想。
“那是什么!”卞庄突然变得惊慌,望着水面大声喊道。
大家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湖面的阴影中好像有一个脑袋,由于背对太阳,大家都看不清脑袋的样子。船上此起彼伏地发出了尖叫声,划船的船夫也受到惊吓,纷纷停了下来。秉川倒是非常冷静,他仔细地辨别着那个正在靠近的脑袋,缓了口气,轻松地说道,“别慌张,同学们。是湖里的鲛人。鲛人都是非常友善的。”
随着那个脑袋的靠近,越来越多的脑袋从水里冒了出来。大家终于清楚地看到了这些鲛人的样子,不由地发出惊叹。因为这些鲛人是如此的美丽,在晚霞若隐若现的光亮中,有着极为妖冶的魅力。她们昂着头向小船靠近,她们湿漉漉的长发下,隐藏着一双双勾魂的眼眸,那些村民们盯着她们移不开双眼。
“该出发了,船夫们。”秉川提醒他们。船夫们如梦方醒,急忙抓紧船桨,滑动起来。也许是贪恋这一份美丽,小船在水中缓缓而行。
鲛人们游在小船旁边,她们互相之间说一种音节非常清晰简单的语言,她们看起来非常快乐。一个鲛人慢慢游到了白濯他们小船边,一只手抓着船沿,她冲着卞庄笑着,并且伸出了另一只手。
“小姐姐,你好漂亮啊。”卞庄开心的说。
卞庄伸出手去,想和她握手。突然,他的手被用力抓住,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拉到了水中。那个鲛人迅速地游开了,在她的同伴中发出了欢快的笑声。行睨他们瞧见也欢快地大笑了起来。他们欣赏地看着卞庄在水中惊恐地挣扎,疯狂地摆动着双手。行睨他们笑得前仰后翻,仿佛观看了一场滑稽剧的观众。船上的村民和大伯连忙靠过来,两人各拉一边,将胡乱扑腾的卞庄拽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