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日光中，这座小院比昨晚深夜时好看了许多。院中的柳树小池碧绿清澈，池中的小鱼，池底的鹅卵石，还有淌出流水的石磨。小院的门敞开着，另一间屋子的学生早已离开了这间院子。

“卞庄。快起来。我们要迟到了。”白濯边快速穿着衣服，边向对面床喊着。昨晚目送袖珍人离开后，白濯在床上躺了许久才睡着。

“啊。”卞庄迷迷糊糊地揉了揉眼睛，他还没有适应窗外的阳光。他瞧了眼门口附近的时钟，头脑一下清醒了，“天哪！我可不想第一天上课就迟到。接下来一年都要受到老师重点关照。”

两人慌忙地套上衣服，已经来不及洗脸，拿着毛巾往脸上抹了抹，赶快冲出门去，边走边系着带子。

“哦。对了。早餐。没有拿早餐。”卞庄在后面喊道。

“别吃了。中午多吃点吧。”

两人飞速跑过几个小院，来到了朱雀园的院门。“怎么回事？石碑怎么把路堵住了。”卞庄气喘吁吁地说。

“秉川老师好像说过，第一天上课前要把箴言背好，第一天会进行检查。我没想到是它来检查。”

“完了完了。我没有背。”卞庄站在石碑前抓耳挠腮。

“我也没有。”

卞庄望着石碑光滑的背面，脑海中一个字也无法回忆起昨晚他们一起诵读的箴言。“没办法了，我跑回去拿开学小册子，那上面写了箴言。”卞庄满头大汗，提脚就要往回跑。

“等下。跑回去肯定来不及了。让我来。”白濯做好了一个冲刺的姿势。

卞庄还来不及问他想到了什么办法。只见白濯猛地冲出去，原地跳起，双脚一起踹在石碑背面，他人和石碑一起向前倒了下去，他一屁股坐在了石碑上。卞庄大张着嘴，对白濯的行为目瞪口呆。赑屃缩起头竖在地上，四只脚在胡乱地蹬着。

“真不敢相信你是皇室出生的。”

“那就重新认识下我吧。”白濯对于自己的行为相当得意。“快跑吧，再耽搁真要迟到了。”

白濯他们跑过一排排小房子、园林植物和小池塘，终于来到唤云塔前。西楼旁的石阶前，秉川正在和一个貌似附近村民的中年男人说话。那男人看起来非常焦急，“……村里染了鬼疫，伢看起来要不行了……”男人的声音透着苦楚和担忧。

“好的，别着急。我现在就和你回村上看看。”秉川拉了下他的医疗包。他低垂着眼，看起来相当疲惫，束在头顶的头发落下了几缕。他看见了白濯，也许是在思索着什么，他没有注意到他，跟着中年男人很快离开了。

“感觉很糟糕啊。”白濯想着最近发生的事。

“什么？”两人快步登上石梯，教室在西楼二层。

“最近总是有人生病。”

进入教室时，老师警告的目光盯着他们俩。教室的人已经到齐了，他们踏进门的一刻，外面响起了敲钟声，上午的第一堂课开始了。他们有些不好意思地挪着步子，寻到了自己的座位。

“第一天你们就踩点到。”春雪在他们经过时瞪着他们。他们俩只能讪讪地自笑。

“……幻化术的基础在于在你们的脑海中回想你们熟知的一种动物，不断地回溯它的细节，尽你可能，关于它身上的一根毛发，一段简单的线条……将你自己的身体与它联系起来……”教他们幻化术的老师是昨天开学点上坐在院长右手边的老师。老师是位个子不高，身材丰满的女士，戴着一副细边圆眼镜。她样貌端庄，在她不是表情严肃地教训学生时，她圆润的大脸具有非凡的亲和力。

卞庄见白濯一直忍着哈欠，低头低声问他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昨晚你没有听见袖珍人的哭声吗？”

“他们不是被秉川赶走了吗？”

“他们后来回来收拾东西，那个新郎的父亲生病去世了。夜里他们一边哭一边抬着棺材在房子里。”白濯也低下头轻声告诉他。

卞庄捂着嘴，“喔。抱歉。真是可怜的家伙，昨天他刚结婚。”

秀梅老师用手指敲了敲桌子，“下面两位聊天的同学是不是已经对幻化术非常熟练了。”

两人赶紧坐直了身体，白濯连连摇头。卞庄憋着说了一个字，“我——”秀梅老师抬了抬眉，做出询问的神情。卞庄也赶紧摇摇头。秀梅老师正色提醒说，“上课好好听讲。”

其他同学都望向白濯他们。昨晚之后，白濯是长公主的儿子的消息不胫而走。原本所有人都好奇长公主的儿子是个怎样风度、贵气，行为举止典雅、规范的绅士。但是目前所见，让他们大失所望，尤其是他黑黢黢的肌肤和乱糟糟的半长发。

“大家举起你们的右手，想象你们养过或是遇到过的动物。实在没见过动物的，翻开你们的教材第三页。应该不至于没见过动物吧。”她扫视了一圈举起右手的同学们，“从简单的猫狗开始。”

秀梅老师向同学们演示对手的幻化。她非常轻松的让右手迅速生出黑色的毛发，手指与手掌开始变形，指尖生出了利爪。一只黑色的动物前爪轻松地变化完成。

“太厉害了，秀梅老师。”白濯惊叹。

“那当然，秀梅老师可是狐妖。”春雪轻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