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雁睁开眼时,发现自己又身处陌生的地方了。这次倒没有头痛恶心的感觉,只视线有点模糊。她试图抬手揉眼睛,这才发现自己被反绑着坐在一把椅子上。
她眯着眼四下打量,似乎是个废弃的机械加工厂房,斑驳灰暗的墙上有粗大裂痕,高高的屋顶上挂着一个个硕大风扇,风扇中的吊灯残缺不全。这时,她的视线终于清晰起来。看见正前方的铁门边,有个女人正坐着看书。
那女人一头乌黑长发,戴着圆框眼镜,看起来娇美娴静。
这几天,一直是这个女人在看管她。她很少说话,不过做个开门送饭和关门关灯之类的事。被关着的吕雁曾试着和她说话,但她没回应过。
那女人似乎没发现吕雁醒来,依旧埋头在眼前的书里,一动不动。
吕雁的手被捆在椅子后背,她试着拽了拽,发现绳索捆得并不太紧,但凭她的力气也没法挣脱开。眼角余光瞥见一片卡在地缝里的铁皮,虽锈迹斑斑但边缘却锋利。
她脱掉鞋子悄悄伸脚去够,刚要碰到那铁片,前面坐着的人突然站起身,吓得她急忙将脚收回来,紧紧闭上眼睛。
周锦书坐久了,站起来活动一下腰腿,眼睛依旧盯着书。
吕雁见她背过身去对着门缝射进来的光看书,于是再度伸出脚去勾那块铁片。地面凹凸不平,铁片摩擦地面发出轻微声响。声音虽小,但在空旷无声的厂房却显得格外清晰。
“喂?”周锦书接通电话,一手捧着书一手按向自己耳朵,“我在啊。嗯,对……老大还没来。”
吕雁这才发现她一直戴着耳机,于是利落地将铁片勾过来,用脚趾夹住后向侧后方一扬,铁片被甩至半空,落下时被她用指尖接住。整个过程她一直盯着背对着她的周锦书,深怕她打完电话突然转身。
周锦书确实在接听电话,是趴在屋顶偷窥的周岩山没耐心了,指挥周锦书放水。
“别转身,再等等。她还在磨绳子。”
“这单做完多少钱啊?”周锦书问道。
“你开价。”周岩山答得爽快。
“不给个十几二十万说不过去吧?”周锦书狮子大开口。
“我去给她扔把刀。”
“啊?一万?太少了吧……老大好抠。行吧,一万就一万。”命要紧,周锦书立即降价。
周岩山不再跟她耍贫,压着声音认真说道:“三秒后左移半步,右肩后倾,听见风声时重心下沉。”
于是在周岩山的协助下,周锦书重重挨了一钢筋棍子。倒不是周岩山故意整她,而是她的本能凌驾了理智,没听劝。
原本按周岩山指挥,在完成卸力动作的情况下,冲她右肩来的这一击不会挨太重。可她彻底躲开了,弓腰旋步整个人让了过去,却不料吕雁双手各拿一根钢筋铁棍。右手挥出一击没打中,左手紧接着就上了,正正落在她左侧头部。
房顶上的周岩山暗暗发出“嘶”的一声,五官皱在一起,他都替她疼。算了,给两万吧,这孩子真卖力,挨这么重一击肯定能产生强因果了。
幸好吕雁左手力量有限,被敲得晕头转向的周锦书晃悠几下身子,还是勉励站住了。一缕鲜红顺着眉梢滑下,周锦书抬手擦了一记,然后看了看自己指尖的血,轻笑一声。
“好本事。”周锦书摘掉眼镜,夹在书里,又躬身将书放在墙边堆着的报废电机上。那动作慢条斯理,丝毫没将吕雁放在眼里似的。
“让我走。”吕雁双手握着钢筋铁棍,看向周锦书的眼中带着浓浓杀意。
她已经被囚禁了好多天了,也好多天没有见到杜方鸣了。她急得快疯,却找不到任何能离开的机会。哪怕杀了眼前的人,她也要离开。
周锦书从她眼中看到了孤注一掷,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后缓缓说道:
“不可能。”
语毕,周锦书先一步攻上前。
吕雁身形矮小,看着比高挑的周锦书娇弱很多,出手才发现她拳脚力道一点都不小。攻出的每一击都打得极用力,两根铁棍在她手中几乎被挥出残影。周锦大部分躲开了,但偶尔格挡一下,胳膊和腿都能痛得她想就地去世。
“祖宗,满地工具,随便捞一个也比赤手空拳强啊。”周岩山看得直龇牙,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耳机中传来的声音让周锦书微愣一瞬,她这才发现电话一直是接通着的。意识到周岩山一直与她保持着联系,她莫名安心不少,虽然知道那厮绝不可能出来帮她。
周岩山不能在吕雁面前露脸,否则杜方鸣会知道他们所有人都是一伙的。
她今天的任务就是将这几天形成的弱因果线续强一点,只看守能产生的因果太弱了。她得在吕雁手上过一把硬的,然后当场了结这段因果。这样才能做出周廷昱在因果境中抹除这条线的假象。
所以时间很重要,得在周廷昱到达境中因果线的位置,完成“抹除”动作后关闭这组因果。周锦书一边与吕雁周旋,一边看了眼手表,距离约时间还有十五分钟。
周家体术以速度见长,若周锦书脑袋上没受创,想完全避开吕雁的攻击应该不难。可她头上有伤,剧烈动作下血不停外涌,时不时遮挡视线,很影响她发挥。而吕雁招招下重手,时间长了也有些体力不支。两人陷入僵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