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十几年的光阴,叶方秋没想到周岩山对她依旧这么了解。在礼貌方面,她确实没什么进步。若非娄易要求她留下继续观察周岩山,她不会再出现在他眼前。
算不上背叛,毕竟从没在同一边站过。她只是隐瞒罢了。
“能自然地出现在周岩山身边的人,只有你。周廷昱给的消除因果线的方法并非没有漏洞,还需要时间验证。但周岩山干预的那条因果线被人为抹去是事实,这事必然是他或他身边的人做的。你留下,是保险也是希望,就当帮我忙吧。”
娄易说到这个程度,她没法拒绝。
先前吕雁和杜方鸣的事是她出面的,周岩山不可能不看吕雁的因果线,所以一定知道她真正的立场。娄易依旧说他和周岩山本就不是敌人,可以坦诚沟通,共同合作。
叶方秋知道周岩山是什么样的人,几乎可以断定那条消失的因果线不是他的手笔。周岩山表面看着没底线没原则,整天撩猫逗狗不干正经事,骨子里其实是再传统不过的人,他轻易不会违反门规的。
如此一来,按当时当地的情况,能做到的确实只有周廷昱。总不可能是周锦书那个废柴。
可娄易主意已定,她多说无用。
还叫她有机会尽量把周岩山争取过来,简直天方夜谭。靠什么争取,十几年前就断了的那条姻缘线吗?不如送他重新投胎然后托生到娄家,这种可能性大一点。
万一真如娄易所说,周廷昱是假的,那倒确实只有盯周岩山这一条路可走。争取周岩山主动配合是不可能的,打探一下应该能行。
叶方秋抱着这样的念头再度出现在周岩山面前,面对他审视的目光也能坦然应对。彼此心知肚明,那就各凭本事。
周锦书和周岩山两人的因果线,在绑架他们的那天都已经找人间道业师看过了,确实没有任何有关抹除因果线的记录,连沾边的关键词都没有。如果不是他们相互更改过因果线,那就确实和他们无关。
而以这师徒俩的性子,绝做不出互改因果线的事。那么除了周廷昱,还有可能是谁呢?
叶方秋转动着她的镜面魔方,坐在实验室的电脑前思考着。桌前人来人往,时不时有学生过来登记取用试剂。
“叶老师,关池是请假了吗?”周锦书走进这间实验室,手上拿着一个本子。
“对,他说老家有事,周四就请假了,下周五回来。”叶方秋答道,“下次的实验应该能参加。”
“行,那我这周就不给他打出勤了。”周锦书说着就转身,打算离开。
叶方秋突然想到什么,急忙叫住周锦书。
“你是什么时候认识关池的?”
周锦书停下脚步,转头时脸上带着笑,“还不是托你的福才认识的。诶对啊,我还从没问过你。”她两步走过来躬身看向叶方秋,“楚瑶同学,最近还缠着你呢?”
叶方秋一怔,没料到话题会转向这个方向,“这话打哪论的?她以前也没缠过我啊。”
“真的假的!”周锦书一脸震惊,“哎呦我的小可怜儿,搞半天正主一点感觉都没有。”
“你等会儿。”叶方秋站起身,神色认真起来,“楚瑶怎么了?”
周锦书撇着嘴,支吾半天没说句整话,还有缓缓往后退的趋势,“没有,什么都没有。我多嘴了。告辞。”
叶方秋一把捞过周锦书的肩,面带微笑,“聊聊吧。我的学生似乎有不少事瞒着我,还是跟我有关的事。”
“叶老师!我还要去交考勤表,实验室主任在等我……我错了叶老师!”周锦书一边大叫着求饶一边将手中的考勤表挥舞得老高。
叶方秋一把夺过来,将考勤表塞给路过的一个实验员,“帮忙带给刘主任,多谢。”
周锦书欲哭无泪,本来只想找个借口转移叶方秋对关池的注意力,没想到转移得这么彻底,她低估了叶方秋对学生的重视程度。幸好叶方秋是修罗道的,否则分分钟穿帮。
出院复课后,周锦书为了补上这段时间落下的功课和家教落下的工作量,几乎每天早出晚归。周岩山则趁着养伤拒了好几次事务司指派的任务,开车在附近小区到处找老头儿们下象棋。输多赢少但开心,有生之年都没过这么舒坦过。
唯一的担忧是,周廷昱一直没消息了,电话始终不在服务区。也不知傅家到底在哪个犄角旮旯,怎么能连现代通讯设备都不用呢?
叶方秋时不时过来看看周岩山,像个普通朋友,席地而坐话过往谈未来,说说学校趣事、骂骂教育局领导。心血来潮还会在小院子里搞点烧烤,三人吃喝一顿倒也酣畅,只要不提因果线。
“你为什么非得跟着娄易干呢?”酒过三巡,周岩山捅破窗户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