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翼叫来负责看守他们的两人,并未将关池和半死的周岩山放在眼里。作为雇佣军,他们手里有枪。而一个少年和一个伤痕累累的成年人,怎么看都不会对两个持枪的雇佣军造成威胁。
于是关池也被绑在了木头柱子上。这屋里只有一根柱子,尚未粗壮到捆绑两人还能互不接触的程度。这俩老外捆绑他们的时候没太用脑子,谈笑风生间把周岩山和关池背对背隔着根柱子捆住了。
此刻关池的双手手腕交叠着抵在周岩山后腰,而周岩山的手也一样支棱在关池后腰,两人坐在地上沉默不语。
这捆法,让周岩山和关池很纠结了一阵。他俩忍不住侧头对视一眼,从对方眼中都看到了勉为其难。
——挣脱吧,后面的事不好搞;不挣脱吧,像被侮辱了智商。
他俩虽然被反绑了双手捆在柱子上,但其实是可以绕柱转圈移动。如果他们愿意,完全可以挪一挪挨在一起,借柱子遮挡视线,相互反手解开彼此手腕上的绳结。就算死结轻易打不开,也不过是时间问题,多抠一抠搓一搓总能打开。
周岩山抿抿唇,转头似乎想说点什么,立即被关池竖起两根手指狠戳一记后腰,顿时疼得他龇牙咧嘴。
得,暂时当个蠢货吧,就算他想提醒其实也很难做到。那俩背着枪的老外聊天没用英文,听起来像阿拉伯语,他们很可能根本听不懂中文。
思及此,周岩山高声对那两人说道:“喂,我要上厕所。”
那两人转头看他一眼,然后继续抽烟嗑瓜子聊大天,看不出是没听懂还是根本不想搭理他。
“给我解开!你们有枪,还怕我跑了吗?再不放我去厕所,我拉裤子里臭的是你们!”周岩山继续冲他们大呼小叫。
其中一人被他吵得不耐烦,抓起枪对准周岩山,开口说了句发音古怪的“Shut up”,然后就没下文了。
周岩山眯着眼看了片刻,估摸着这两人应该听不懂中文,正要开口与关池说话,就见关池的目光已递了过来——他在让他稍安勿躁,于是周岩山闭上嘴。
“去年十一月你回家时,Afra的床底下躲着一个男人。”关池的声音响起,说得缓慢而清晰,深怕人听不懂似的,几乎一字一顿。
先前举枪的那人在听见“Afra”的时候扭头看了关池一眼,然后继续和同伴说起话来,似乎只听懂这一个词,还只是耳熟。
关池转头看向周岩山,“他们听不懂中文。”
“你怎么知道……不是,你到底……这俩显然不是人间道的货色,你怎么得到这种信息的?”周岩山简直憋到了极点,哪怕明知很可能不会有答案,他也忍不住问出口了。
关池垂下眼沉默片刻,神色有些纠结。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听得懂他们说话呢?这个名字他刚才提到了,是他妻子,并且说去年十一月回过家。至于床底下的男人,我编的。”
周岩山瞬间眉头一松,然后老脸微红。可能失血过多,脑细胞也跟着殉了不少,但这种可能性也太邪门儿了,谁能想得到!
“你,还懂阿拉伯语啊?嗯,年少有为,厉害。”周岩山尴尬地点着头,自己给自己搭台阶下。
“希伯来语。”关池没打算让他下台,一句话将那颤颤巍巍的台阶摧毁了。
“不是,你这兴趣爱好是不是也太小众了?”周岩山气闷,扭头瞪向关池。
“有段时间对人类文明好奇,研究过闪米特人历史。”
也许是被这么捆着实在没什么事好做,关池首次提及他的过去。周岩山有些意外,转而想起自己对关池其实知之甚少,若能多了解他一些也不是坏事。
“现在的高中生这么闲了?我以为你们刷题、谈恋爱都来不及,还有空研究这些。”周岩山板着脸,一边话家常一边维持愤恨的表情。
那俩“狱卒”听不懂他们的话,但不代表看不懂态度,做戏做全套。
关池的神色始终清冷,听到周岩山的话后,甚至带了些生死由命的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