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方秋此时满脸愕然、惊惧以及难以置信,想问的太多,以至于反而不知该先问哪一个。
关池弯下腰,靠近叶方秋耳侧幽幽说道:
“许久前我曾暗示你,不要与虎谋皮。不论是没听懂还是执迷不悟,你终究没往心里去。既甘心俯首为其鹰犬爪牙,就做好分内事。把话传到,真假自有你主子断。如何?”
关池字句缓缓,语调堪称温柔,但凉意却随他每个吐字倾泻下来,顺着叶方秋的耳廓渗入耳道深处,又跟着血液来到她四肢百骸,连心脏都被冷得一颤。
她被钳着手臂压趴在地面,连回头都做不到。然而即便不看,她也知此时的关池是她前所未见的。像苏醒了另一种人格,彻底扔掉温吞和静的面具,一字一句都带着“逆我者死”的味道。
换做他人大约会被关池的气势镇住,然而叶方秋并非普通人,甚至比绝大部分业师都心智坚定且遇刚则刚。
她在他这番话中迅速冷静下来,心中惊骇退去,一股热血直冲头顶——输给这样一个半大小子未免太不像话了。
“呵,真是深藏不露……我看男人的眼光果然差,连你都没看准。”叶方秋冷笑一声,眼中锋芒一闪而过。
她猛地抬起未被钳制住的左手,反手抓住关池的衣领,一声怒吼将他从她背上扔了出去。
关池在空中悠然转了个身,落地时便见叶方秋已一跃而起退出几米远。
两人瞬间拉开距离,而叶方秋的钢针还在关池手中。他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钢针,又看了看满脸兴奋等他攻击的叶方秋,脸上浮现一抹无奈。
——修罗道的武疯子真多。
她压根儿没听他说话,就算听见也没往心里去。
叶方秋这德行倒让他想起一位故人,也是修罗道,也一样不曾好好听他讲话。
罢了,对付这种人,只能比谁武德充沛了。
*
十分钟后,叶方秋被关池绑着双手,一根绳牵着带往东边——傅红绫所在的方向。
周岩山沉默地看着两人打完这一场,既没阻止也没帮任何一方。他大脑混乱,甚至判断不出该帮谁,又做不到一走了之,于是只能这样木然看着。
一如叶方秋所言,他不该让关池步入周廷昱后尘,那么他就应该帮叶方秋制止关池。但关池眼下是在保护他,那么他似乎应该帮关池。
不止行动力,连思考能力都在急剧退化——意识到这一点后,周岩山突然产生一点疑惑。
——他真的要就此沦为废物吗?
似乎也没什么不好,什么都不用想,什么责任都不用担,坦然接受自己的无能为力,随波逐流应因果的所有安排。
娄易想做什么与他何干,关池想做什么又与他何干。叶方秋想杀他就让她杀,关池想救他就让他救。生死交出去,命运也交出去,这样会轻松很多吧。
周岩山缓步跟在关池和叶方秋身后,像只提线木偶,走得魂不守舍又身不由己。
“你拿着我的武器,而我空手,是不是有点胜之不武?”叶方秋满脸不服,一路走一路骂骂咧咧。
闻言,关池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回头问道:“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这两根钢针,你怎么带上飞机的?”
叶方秋:“……”
这种时候为什么会想到这种问题。
“直升机。”
关池点点头,原来如此。私人直升机出行,只要不是跨国旅程,安检程序会宽松很多,并且侧重在飞行资质的检查上,所以那些雇佣兵也是这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