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君,你看到了吧?”
【森鸥外】侧身将肩膀从武侦宰的手肘脱离,趁着面前的青年站直之前,抬手捏住某人光洁的下巴。
手上轻轻一拉,将这张面露无辜,鸢眸中却遍满了冷意的俊脸拉到自己面前。
近在咫尺的距离,过分亲密了,显然不适合这理论上“毫无关系”的两人。
但太宰治毫无后退之意。
他垂眸,端的一副乖巧模样,可嘴里反倒是嘟嘟囔囔地开始吐槽:“森先生觉得那些景色很美?”
【森鸥外】反问:“这样子的体验,森某也未曾经历,想来只有当事人,才能品味出来。”
谁还记得,不远处的黑潭,流淌的如同沥青般的黑液,实际上是这个世界壁上析出的,历史,文化....等人类文明的“记忆”。
太宰治在“梦中”,被强制性的遨游了人类历史一圈。
评价,依托答辩。
再评价,无聊至极。
也许感性的国木田君,会对着那些人类从一无所有走到如今这个位置的历史,大加赞赏,甚至会感动流泪。
但在太宰治看来,人类啊,果真是在一个又一个,循环又相同的错误中打转。
太阳底下无新鲜事。
那些人类的历史,却是已汇聚成汪洋大海。
但所谓的汪洋大海,掰开来说,其实并不是如此宏大,简而言之,也不过是个体。
而人类个体。
哈。
也过分的无聊了。
太宰治并未被那些“书”故意挑出来的人类成就的铸就,个体行为的光辉等吸引,他只看到了一个又一个。
被自身思维,环境...而限制,最终,被逼疯的人类。
人类本应该孤独而单纯的。
反倒是人类在时间的累积中形成的“历史”,“文明”....最终反而禁锢了人类。
太宰治开口,带着些许回忆带来的反胃之感,“人这个个体,错一次就会错第二次,循环往复。看这些内容,看的我,无聊的想要憋气,干脆死了算了。”
【森鸥外】沉默了一秒。
虽然“太宰治”——这个个体很难缠,这一事实,已经从他家那位小朋友身上初具体现。
但显然成年后的太宰君,那种“你没有必要讨好世界,也不用顺从世俗想法”的主观意识,更加显眼了。
但,随即他的脸上绽放出一抹平静的微笑。
“太宰君,”【森鸥外】忽然叹气,“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已经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你就算是死亡,下地狱已经是最好的可能。”
“现在。最大的可能,你要被孕育了你的世界,死后还要拉出来加班?”
太宰治脸色惨白,嘴唇哆嗦几秒,随即头一歪,瘫痪在男人身上。
“不管是哪个世界的森先生,都,真的太讨厌了!”
太宰治怎么会没有意识到?
他当然意识到了!
太恶心了。
——万物皆有生死,世界意识自然也有死亡的概念。
但世界意识认可的“死亡”,和人类这个物种理解是不一样的。
人,心脏停止跳动,鼻腔停止呼吸,脑电波彻底停止,细胞不再分化而开始溃烂,蛋白质开始分解产生臭味。
这是物理意义上的死亡。
精神层面,或许是思维不再接受外界的信息,大脑停止思考,彻底堕入黑暗,最终与空洞的寂静,融为一体。
人类注重的应该是个体。
所以,你有孩子也不代表收尸的时候,能从床上蹦跶起来,死了就是死了。
但,世界不是的。
哪怕形成这一时间段的文明溃败,只要再度能够孕育生命,世界,就不算是真正的死亡。
只是,倾注了当前占据主体的,人类文明的“书”拥有了私心。
祂,可以接受作为世界意识体现的“祂”,消失。
但不能接受,人类文明彻底的化为虚无,最终由新的文明覆盖。
原本,只要这个星球不死,世界不再有灭世危机,即使人类的“历史”被抹除,数万年后,依旧会有崭新的文明,熠熠生辉。
但,“书”,不能接受。
因此,祂在众人都想尽办法对付域外生物,在知道自身不再有毁灭危机之后。
祂,选中了,“太宰治”这个人类,作为全新的人类历史载体。
祂将,毫无保留的把所有的“历史”,传输进太宰治的脑子。
祂将,以人类文明为培养皿,塑造一本,以人类肉体为载体的——“人书”。
至于“太宰治”这个个体的意识?那不重要。
为了人类!
判处你,永生。
“呕!!”
太宰治越想越恶心,越想越反胃,实在忍不住,直起身子,转身干呕。
人类所有的酷刑加起来,在这种“无期徒刑”,都显得过家家了。
若不是面前的【森鸥外】,似乎在众人没有察觉的时候,做了些什么。
太宰治的意识,早就被以“千年”为单位,以“亿”为数量的人类文明历史给冲击的失去思考,彻底堕入黑谭,与世界融为一体,最终,转化成“人书”了。
而等太宰治回过神来......一想到自己要带着意识,活上亿万年。
太宰治拉着【森鸥外】的手臂站直身体,鸢眸中闪出亮光,“森先生,我们,现在就去毁灭世界吧!!”
【森鸥外】默默后退,冷静地反驳:“请勿传播危险言论,我年末还有绩效考核。”
太宰治:“.......”不当黑手党首领,就去当了轮回部的牛马了吗?森先生。
【森鸥外】干咳一声,回归主题。
他算了算时间,开口道:“你真的不愿意进去?”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太宰治却听得真切。
他晃神了一秒,用略带复杂的视线看向面前的男人,他道:“森先生,有时候人要真实一点。”。
眼皮一跳,【森鸥外】忽得嘴角露出一抹笑容,“这个世界,唯独你们师徒两人,是没资格互相指责对方,不够真实的。”
他看向不远处,沉默的站着,双手交叠在身后,一副日常胜券在握模样的同位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