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一队人并不知堂客是一种什么关系的称呼,只知道,这块石板下面,还埋得有人。
“停,先别动”姜龙天立马叫停了千斤顶的操作员。
被埋的男人自顾自的讲着四川方言,也仿佛听不到上面的声音。
“看来是耳朵受伤了”有人小声在姜龙天身后说道,没法沟通,使救援陷入了最大的困境,另一个人在什么方位,受伤状况如何,他们也一概不知。
时间一点点过去,姜龙天还是没有下达任何命令,这种情况,没人知道该怎么办。
“我瘦,撑一个角,我下去”瞿起这时后面上前,的确,相比较于其他人,他瘦小很多。对于一个随队兽医来讲,他的体格刚刚够,对于一个驻岛海军而言,他的战斗力远远不足。
姜龙天还在不停观察下面的情况,瞿起的话他听到了,但他并未回复,现在这个状况下去,瞿起极可能有生命危险。
“首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现在我从这个缝这边下去,你们在上面用木桩横着找点支撑住,就可以不用波及下面的那块石板”瞿起从姜龙天旁边探进身,不停用手指比划着。
他进部队的时间算算也有五年了,刚进来的时候有人打趣他说向面粉捏的猴子一样,白净,瘦小,这样的形容也是很恰当了。五年下来,陪着军犬训练,跟队远距离徒步,身子板好了不少。
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没经过姜龙天的允许,在场谁都不敢轻举妄动。空气仿佛也顷刻凝重,太阳缓缓下沉,光线也逐渐淡去。
姜龙天知道,如果非要有人下去,瞿起,是不二人选。可万一这孩子有什么事,他怎么向他父亲交代。
“把剩下的木桩搬过来”姜龙天最后还是说出了这句话。
贰
木桩都固定好后,瞿起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轻巧的滑了下去。姜龙天心也被提扯着,瞿起一开始来部队当兽医就让他很吃惊,感觉那不过是年轻气盛,一时冲动罢了,五年过去了,他的却热情不减反增。
“快,给我氧气瓶,孩子还活着”瞿起从下面探出头,已经是满脸的灰尘。
下面的情况的确很复杂,男人把小女孩紧紧护在身下,自己被石板压住大腿,外面看不见的,还有一个女人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男孩。瞿起把呼吸器一一给他们戴上却发现小女孩开始有一些抽搐,拨开她的眼睑,瞿起慌了神。
“小女孩瞳孔在放大,得先救她”说着就开始搬开压在父亲腿上的石块,他是医生,平时没干过这样的活,手把下去一提,手掌就被石板磨起几块皮。他弓着腰,根本使不上劲,于是就单腿跪在砾石上,用尽自己的身体力量去搬动着石块。
石块渐渐的挪开了,有氧气后孩子父亲的意识也清醒了一些,半睁着受伤的眼睛看着瞿起,眼泪不停从眼角流出
“感谢你们,解放军同志,谢谢...”他一直不停重复着,这句地方话,所有人都听得懂,此刻,除了简单的谢谢,还能用怎样的词汇。
石块终于被瞿起挪开,父亲的腿在不停的流血
“药箱,药箱给我”瞿起大声叫着,拿到药箱之后立马给父亲简单处理了伤口,准备伸手去抱那个女孩,又是一阵余震,最上面的石板裂了个大口,随时会断裂。
“快来,接住她”瞿起艰难的抱着女孩躬身走到缝隙前,把女孩递给外面的人。
女孩被抱走后,瞿起转身准备去把离他最近的男人带出去。俯身准备扶起他时,他却紧紧抓住瞿起的手
“先救我幺儿,救我堂客,我还可以坚持”他的脸被石头灰和泥巴铺满,发丝沾染着丝丝血迹。
“他们还好,你的腿现在正在大出血”瞿起大声喊着,希望他能明白,他自己现在很危险。
不知男人是听不懂还是听不到,一个劲摇头
“救他们,先救他们”瞿起拿他没办法,时间紧迫,只能按照他的意思来
到母亲身边时,小男孩处于昏迷状态,检查完生命体征,并无大碍,母亲把他完全搂在怀中,背上已经被几根木头上的钢钉划破,留了几道贯穿整个背部的血痕,所幸并不是要害。
抱起小男孩时,母亲脸上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她疼的厉害,紧蹙眉头,却还望着他手里的孩子笑着。
把孩子送出去时,再转身,男人的意识渐渐模糊,过度失血,再不救肯定有生命危险了。
瞿起给他绑上了安全绳,准备把他挪到缝口,先把他吊出去救治,他却再一次按住瞿起的手,“我堂客...我堂客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