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陷入短暂的静默。
梁邑:“......”
沉吟稍许,颜子衿缓缓开口:
“云芷雅鉴.......”
“等一下。”梁邑忽然出声打断,目光带着几分征询。
“只是友人关系,这么称呼会不会有些逾矩了?”
颜子衿黛眉微蹙,目光平静注视着梁邑:“那你自己来写。”
梁邑:“.......”
轻咳一声,他默默移开视线,将开篇改成“渔道友雅鉴”。
“继续。”颜子衿清了清嗓子,语气轻缓一字一顿:“惠信敬悉,甚以为慰……”
“惠信敬悉,甚以为慰……”她念一句,梁邑跟着复述一句。
………
【.......伏惟珍摄,不胜祷企。海天在望,不尽依迟——梁邑】
语毕,颜子衿长长呼出一口气。
“师姐,这么写真的有用么?”
收起道符,梁邑略微有些迟疑。
颜子衿的书面语水平毋庸置疑地比他强太多了,以他微薄的文言文功底完全挑不出什么毛病。
但问题是,他和那位道子的关系好像还没融洽到“海天相望”的程度……
“信我。”颜子衿言简意赅。
梁邑:“.......”
.......
入冬的天色暗得极快。
梁邑伫在屋前,望着天际下最后一点余光坠入幽邃群山间,连横万里的山脉彻底被黑暗潮水般吞没。
入夜了。
用过晚饭后,梁邑略微活动筋骨自认为恢复还算不错,干脆就着烛火的光亮,帮衬着将碗筷收拾好。
洒扫、洗衣、生火、喂鹅。
在便宜师姐到来之前,这本就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看!”
颜子衿从屋内抱来一尊灯箱,在梁邑眼前晃了晃。
“......”
梁邑怔了怔,瞳孔缓缓聚焦,眼前的灯箱造型方方正正,蒙纸浸泡过桐油,隐约能嗅到些刺鼻的气味。
入微的神识让他不难感知到,隐藏于灯芯之下的繁芜阵纹。
微缩光阳阵。
“师姐发月俸了?”
梁邑挑了挑眉,镌刻光阳阵的灯箱价格不算高昂,但绝对和价廉沾不上边。
颜子衿眉眼弯成月牙,轻拍了拍怀里的灯箱:“前日刚发的月俸,路上看到顺手便买了,立在门前夜里也醒目些,山巅那片宫殿从前夜里就灯火通明。”
梁邑盯着那尊灯箱,沉默了片刻,抬眸。
“师姐还欠着我银子,要不折算成灵石也行。”
“.......”颜子衿笑意盎然的小脸顿时垮下来,怀里的灯箱倏尔有些烫手了。
嗫嚅了好一会,她磕磕巴巴吐出一句:“下.....下个月还你。”
果然和卫长庚一样,又是一个月光的。
看着这位面容清冷的师姐手足无措的样子,梁邑不禁莞尔。
顿了顿,他笑着摆了摆手:“我开玩笑的,这段时日承蒙师姐关照,权当谢礼便是。”
这是他的心里话,对方好歹是个天赋不低的丹道修士,这一个多月以来却几乎就在白云峰陪着劈柴喂鹅,哪怕在凡俗八成过得都比这强。
易地而处,梁邑自认为自己做不到。
毕竟他原先还计划着从白云峰搬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