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一瞬。
陆冶默默将话咽了回去。
运转望气术,护符之上隐有青烟缭绕,虽然与念珠略有差异,但不难发现二者的“气”同根同源。
“即便念珠出自禅师之手,也说明不了什么。”
陆冶抬手指了指靠坐在角落的尸体,道出心中的质疑:
“我们拾到的念珠,衙役在更夫身上也有找到,为何不能是他佛性深厚,守真禅师赠与他的?”
陆冶这番话,也道出众人的疑惑。
是啊,仅凭现场的几颗佛珠,就想把矛头指向久负盛名的佛门古刹,未免太过牵强。
即便是青羊宫的修士,也不能丝毫道理不讲。
“唉.....”
收起无事牌,梁邑轻叹一声:
“昨晚在云溪镇巡过一圈,首要调查的便是更夫吴时的住宅,几位当时有发现什么异常么?”
“......”
话音落下,众人凝眉思索稍许,摇头。
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梁邑也不再关子,继续道:
“起初我也没发觉有什么不对,这不过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住所。可将整个镇子搜寻一遍下来,我却发现几处宅子和吴时的住处有个共通之处.....”
“共通之处?”
陆冶将昨夜在云溪镇一切见闻,在脑海中飞速过了一遍,敏锐的直觉闪电般捕捉到其中的差异。
“是佛龛!?”
“聪明!”
梁邑微微颔首:
“今早在酒肆见到厅堂中供奉的佛像,也恰恰说明,宁台礼佛蔚然成风。只要家中有些条件,常年的香烛瓜果这些贡品必然少不了,但那几间宅子不同,不说贡品,连巴掌大的造像都看不见一尊。”
顿了顿,他看向楚百户:
“楚大人,我且问你,吴时平日有进香拜佛的习惯么?”
“......”楚百户一时语塞,这问题还真问到他的盲区了。
这事情本不该由他一个驻所百户主事,只是知县临走前特意指名道姓要楚百户亲力亲为,将收尾的事做好。
他这才从县衙接手此事。
卷宗上有记载的内容,他能记个大概,但这种细枝末节.....
就好比凶案现场捡到一柄沾血的尖刀,调查之后发现这刀是城南王记铁匠铺子去年打的,刀柄垫的枫木防震不伤手,刀刃还特意掺了精铁.....
胥吏哪里会浪费笔墨把这些玩意儿写上去?
憋了半天,他也只能实话实说:
“与吴时有过往来的,几乎都死在云溪镇了,这....这确实无从考据。但坊间有传闻,说他因为不尊佛祖才成了鳏夫.....”
陆冶闻言,陷入沉默。
不尊佛究竟会不会遭受天谴无从得知。
但可以确定的是,吴时佛性深厚这个说法根本靠不住。
“念珠为檀木制成,又经由守真禅师护持,寻常百姓根本接触不到这个层次的物件,区区一个更夫拥有此物的可能性极小。”
“但有一点你说得很对,只是几枚念珠根本说明不了什么。”
梁邑摆了摆手,迈步走出楼阙,回身扫了眼身后神情各异的几人:
“要沿着这条线索揪出真凶,就得找到其它证据......走一步看一步吧。”
话落,刚踏出楼阙的楚百户却是一怔愣,以为自己听岔了。
“梁....仙师的意思是,还会继续调查下去?”
梁邑回眸扫了他一眼,挑了挑眉:“不然呢?你以为我问了那么多,只是为了回去把卷呈写得漂亮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