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双陌生的、布满伤痕的双手,衣服袖口上糊了一层薄薄的黑泥,与衣服本身的棉线亲密无间,夕阳下,泛着亮光。
王沐白走到水缸前,借着水面看着自己的面容,吃惊道:“这不是我的身体,我原本的身体感觉好像是在......钟表纹身里。”
王沐白仔细研究了一下钟表的功能。
面前再度浮现出雾字面板,显示假身模拟中(可真身模拟)1/3,右下角有个退出按钮。
“也就是说我随时都可以退出,不会有性命之忧,每天不能超过三次喽。”
停止思考,王沐白将注意力集中到周围环境上。
留有一丝余力的太阳将血红的夕阳挥洒在黄龙道观破碎的门扉上。
此刻,王沐白眼前是一个瓦房,很破旧。
要不是门上的残破的牌匾上写着‘黄龙道观’四个字,王沐白几乎认不出来这里是黄龙道观。
“徒弟,你愣在这里做什么?”
王沐白肩膀上突然搭上一个满是老茧的手掌。
王沐白回头一看,这是一个瘦削的身穿灰蓝色大褂的道士,这大褂长及腿腕,袖子很宽,袖长随身,刚好没(mo)过手腕。
这是一件道士日常穿用的最普通的道袍,可这道袍之上却打满了花花绿绿的补丁。
道士脸上满是风吹日晒的痕迹,布满沟壑,皮肤更像是一块风干的腊肉一样黝黑,发须皆白,瞳子髎不同寻常,高高凸起,油亮的灰白头发被发簪牢牢固定在头顶。
“师傅,俺想看看咱这道观长啥样。”
王沐白心头惊讶,他的话语都被钟表改成了历史人物的口音。
“嘭”
老道伸手直接给了王沐白一个脑瓢,笑骂道:“傻小子竟说胡话,我看你是脑袋坏了,你不是天天都住这道馆里,还不知道它长啥样。”
王沐白捂着脑袋哎呦一声。
“肘,跟我进屋。”
没等王沐白发楞,直接被老道拉进屋里。
一进屋,王沐白就打量周围的环境。
屋里的窗户很小,外加此时是傍晚,屋里很是晦暗。
老道见状,伸手摸到炕沿儿边上,找到一颗绳线,绳线连着一个圆形的盒子,老道顺手扯了一下。
“嘎达”
一声清脆的响声从墙上的圆形盒子里发出来,屋内的老式白炽灯骤然亮了。
但是发出的灯光却是一闪一闪的,忽明忽暗的同时,灯泡好像是在晃动着。
老道用深邃有些浑浊的双眼抬头看着屋顶的灯泡,叹了一口气,缓缓张口:
“这灯又要坏了,这才用了几天啊,明天得去找孔老头让他给我换一个。”
老道说着,又重新扯了两下灯线,关灯、开灯,随后抬头看着灯泡,灯泡开始正常发亮。
屋内的灯光虽然有些暗淡,但王沐白已经能看到全貌了。
这瓦房内分为三间房,其中一个也就是王沐白此刻所在的房间,墙上、棚顶糊的全是泛黄的报纸,一个土炕占据了屋里的一半空间。
这里是应该是睡觉的地方。
王沐白微微侧身,看向另一边。
地面只是泥巴踩实的地面,凹凸不平。
从他的视线开始,越过中间的屋子向前延伸。
另一间房内,有一个石造的火盆,火盆前是空落落的神台。
‘神台......’
王沐白若有所思。
太阳落下,月光渐起。
照在高瘦的老道身上,袖口、胸前泛着油光,蹲在由黄泥与石块垒砌的灶台前,鼓起嘴巴,深吸一口气,努力的向着灶台里面吹去,想要将木材催燃起来、灶口滚滚溢出的蓝烟吹到烟道里面去。
却是杯水车薪,反而被灶火产生的烟气呛得咳嗽不止。
“咳咳”
“这该死的灶台,准是明天会下雨,要不然不会如此的难烧,直往外反着烟气。狗剩,快来帮我一把。”
老道被烟气呛到,咳嗽着对王沐白说道。
王沐白一愣,见老道是对着自己说话,忽而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名字或许就叫狗剩。
想通了这些,王沐白口中回到:“来了。”
王沐白拿了一摞报纸,向着灶台走去,蹲下身,也不等老道吩咐,直接开始向着灶台扇风。
‘呼’
在扇了几次风之后,王沐白面前骤然一亮,灶坑里面的火焰忽的燃烧起来,彭的一下冲向灶口外,王沐白躲闪不急,直直被火焰燎到了眉毛。
老道见状哈哈大笑。
王沐白表情则是分外郁闷。
烟气不再从灶口流出。
赤红的火焰舔舐着黝黑的锅底,老道在大铁锅里不断地翻动着锅铲。
出乎王沐白的意料,老道直接将切好的一整盆的五花肉倒入锅中。
随着老道不断翻动锅铲,铁锅被爆炒出的锅气飘荡到王沐白的鼻尖。
舔舐着王沐白的神经。
锅中五花肉油香四溢,令人王沐白腹中鸣叫。
嘭
老道丢下锅铲,任由锅里的油烟裹挟着香味不断飘向屋顶。
转身去揭开另一个柴灶上的大锅。
呼。
带有焦糊味的米香被蒸汽裹着飞出锅外,令人胃口大开。
老道先是将米饭盛在锅里,后拿锅铲慢慢锵着微黄的锅巴。
同时,老道嘴里开口问王沐白:“喜欢吃米饭还是锅巴?”
“锅巴”
王沐白一点也没客气,毕竟他很怀念小时候锅巴的味道。
“行。”老道点头应了一声。
随即,把铲起的的锅巴盛在碗里,又在另一口大刀肉的锅里捞出来几片肉,盖在上面。
用手一推,把粗瓷大碗盛着的好饭菜推向王沐白:“快吃吧,吃完了好好休息一阵,今天晚上别忘了还有事情要做。”
王沐白双手接过碗,发觉有些烫,快速的走到前面条凳旁,把碗放在条凳上,捏了捏耳垂,道:
“师傅,是什么事情啊?”
说话间老道已然盛好了饭,一手拿着粗瓷大碗,一手拿着黄瓜咸菜,坐到王沐白身边。
“你都忘了?晚上去跟为师出殡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