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换了一身轻软宽袍,并白狐拖地大氅披肩,临榭独立。
只见满天纷飞的柳絮与朝霞掩映,并几只灵动的风筝翩飞,共同追逐着云朵。而她如同一抹掉入人间的白云一般,站在小榭里眺望着远处的天空,雁钗云鬓,眉目冷清。
“啊嚏……啊嚏!”风越发凉了。
见远处最后一抹晚霞随沉阳落幕,她调转身子,轻抚着腰身在渐近的夜色中离去。
就似那曾经烂漫过的柳絮,失去亮光后,谁亦不知它们会何时归去,又归去哪里……
她好似在黑暗中走了好久,走过了不知多少个廊阶,多少株婆娑的绿柳,总觉得那沁人的梅花香很近很近,在黑暗中却遍寻不到。
身子越来越冷,越来越冷……
她努力地睁着眼,那片漆黑仍旧是那片漆黑……
突然有人推了她一把,黑暗中有一盏灯火正向她走来,近了是月昔的脸,她说:“小姐,您怎么了?我听见您梦魇了。”
一阵晚风吹来,吹得风若抱着瑟瑟发抖,打了一个激灵。
原来梦魇了啊。她想。
摸了摸冰凉的背,衣裙汗湿一片。
月昔慌忙地出去打来热水替她擦了,换了暖和地衣服和新的被褥,问道:
“可还接着睡吗?”
“现在几点了?”她问。她感觉口干舌燥,这一觉仿佛睡了好久。
“啊?”丫鬟愣了一下。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风若问道。怪她睡迷糊了,问了她不懂的话。
“哦。酉时过半了小姐。”末了怕小姐连时辰都忘了,又补了一句,“晚膳时间了小姐。”
“哦,不睡了,摆饭吧。”风若说。她觉得已经睡得够长的了。
于是她起床,穿鞋袜。
“等等?饭摆在哪里?老爷可与我们同吃?”突然她想起来,不知道家人有没有一起吃晚饭的习惯。
“夫人,老爷一般都会自己安排的。”月昔说道。
“并非是老爷想独自吃饭,其实,多数情况下老爷晚饭都来不及吃呢。奴婢也不清楚爷什么时候吃饭的。”怕夫人多心,她又耐心地说道。
也就是说,富庶的寮老爷经常连饭都顾不上咯?风若摇摇头。
“你去问下老爷吃饭没有?若没有,我的也先不用摆了,让厨房准备些食材,我们去漪澜院吃饭。”风若说道。那便一起吃吧,正好,她有事要找他。
风若理了理衣袖的皱褶,起身,月昔却抢先一步上前关上了她的门,跑到她身边小声地对她说:“夫人,你是不是忘了,爷的漪澜院是不许进去的。”
丫鬟是怕她“失忆”的事情被别人知道所以才关门的?风若看着她挡在身后的大门想到。她用肯定的眼神看着月昔,然后抚袖对她说:“无妨。”
“真的不行啊夫人,除了那个叠景,我们都没有人……”月昔又说。
“我说无妨,明白了吗?嗯?”风若打断她,然后双手扶着丫鬟紧张的肩膀,直接把这个单薄的肩膀移到一边去了。待走到门外,又吩咐道:
“对了,让厨房除了准备肉片和蔬菜之外,备锅,碳炉。”
“哦……哦!好!”丫鬟月昔一边记东西一边说。
“不要饭,备鸡蛋和面。”
“不要饭?”
“对,还有,都要生的。”风若继续说。
“啊……啊?”
风若不管脑回路已经开始崩坏了的丫鬟月昔,径自往外走了。
她决定以后要让月昔跟兰紫吃一模一样的东西,看能不能给她补下脑!怎么丫鬟和丫鬟之间的智商就区别那么大呢?
月昔则想,最爱吃的她也没听说过这种吃法啊?她带着对自己听力和脑子的怀疑,飞快地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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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第一次出院门。
正确地来说,是她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第一次出院门。
从第一晚约8点惊魂穿越到现在晚7点,接近24小时了。这段时间她只花了5个小时在睡觉。
除了几次和重要的人见面,她把所有时间都花在了查看资料上,还未曾真正地走一走。
就封建保守的古代社会而言,这处华邸很有可能是她此生的牢笼。想起梦中原主眺望天空的场景,想必她也不喜欢这样的牢笼吧。
那么就由她,代替她走出去吧!在这个世界上,好好地活一遭。她想。
“月昔,晚霞正好,随我走走吧。”梦里,她记得这里的晚霞很美。
是的,梦里的晚霞是这里,梦里的她却不是她。而是原主和她的父母。因为如果是封若的话,面对陌生的画像是怎么也哭不出亲人逝去的那种伤心的。
梦中是原主零散的回忆:出嫁之日,新郎没有来。父亲死去,她亲手点的篝火。还有她的母亲……
那片猩红,那些事。也因此她需要去找寮老爷。
纵使梅花树下千般誓言,又怎么抵得过似水流年,人心蜕变?
况且,还有那漫天的柳絮背后,大有文章可言。
原以为无处可寻的毒药,谁又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却全不费功夫呢?
有些真相是时候被揭开了,老是玩捉迷藏有什么意思呢?她想。
而且,从来,她想做的事,也绝不会畏惧于谁的规矩。区区一个院门,她还怕了不成?要是这个院门她都出不去,谈何回去找她的孩儿?
在她走出院门的那刻,有些事情就注定被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