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回来,突然打电话来,突然说‘和我结婚吗?’,一切都太突然,令他毫无心理准备。
俯视地面夜景发呆良久,藤远乔才转身回室内,然后坐回座位。
他静坐几分钟,心里心乱难息,实在坐不住,就起身借故先行离开。
他开着车,穿梭在市区夜幕里,兜风几圈,才回住处。
他重重地落躺到客厅的沙发上,心里还是无法平静下来。惊喜,烦乱,踌躇,他不知道那些更多一些,那些更重一些。
第一次听到“颜紫儿”这个名字,是在他15岁那年夏天,他长年考古在外的爷爷藤清山突然回来。一家人一起在吃晚饭时,他爷爷突然说起。
当时,藤家一家人围桌吃晚饭,坐主位上的藤清山看着藤远乔,突然开口问:“远乔,你是快上高中了吧?”
藤远乔嘴里含着饭菜,猛嚼咽下后,才轻应:“嗯,下个星期天去报到开学,就是高一了。”
“嗯”藤清山轻应后,夹着菜,又说:“有件事和你说一下,你还小的时候,已经给你订了门亲事,到学校不能乱来。”
“哈?咳咳……”
藤远乔震惊得被饭噎到,随即猛咳咳两声。
在桌的其他人,藤远乔的父亲藤颂庭,母亲荻菀,妹妹藤韵都齐刷刷地转头,很是惊讶地看向藤清山。随后是藤颂庭先开口,很疑惑地问:“爸,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现在知道不也一样吗?”藤清山很不以为然地开口,“女孩儿不是别人,就是你城叔家的孙女紫儿。”
‘紫儿?颜紫儿?’藤远乔低着头、看着碗里的饭菜,在心里念一下,除了觉得名字有点诗意,并没有什么感觉,称不上喜欢,也称不上讨厌。
荻菀看藤远乔一眼,以为他是心里有抵触,就马上劝说道:“爸,现在年代不一样了,婚姻大事,还是让年轻人以后自己选吧。”
“不管是什么年代,结婚还不都是那么一回事?怎么认识的并不重要,婚后过得舒服自在最重要。”藤清山很强势地反驳,完全不容缓转的余地,“紫儿挺好的,性子温和,人也长得俊俏,等她大学毕业了就结婚,在那之前,远乔可以先去接触接触,培养感情。”
见藤清山态度强势,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藤颂庭、荻菀就沉默着,不再说什么。
藤远乔并不反驳什么,只觉得藤清山应该就说说而已,过后很快就会忘了。另外,离他结婚的年纪还远着呢。所以,并不太当回事。
“大哥真厉害!竟然有童养媳,娃娃亲。”
藤韵看着藤远乔,突然很意味深长地笑着倜侃,眼里有种幸灾乐祸、看热闹的意味。
藤远乔直接冷眼瞪视过去,碍于长辈在,并不反驳什么。
藤、颜两家以前都是书香之家,又是世交,在藤远乔曾祖父那一代就有来往,藤清山和颜紫儿的爷爷颜荣城从小一块长大,交情深厚,在那个下放的年代,曾一起下乡、受苦,并一起在乡下娶妻生子。只是后来,颜荣城并没有挺过文革,死于武力批斗当中。
后来,全国恢复高考,藤清山带妻小回城讨生活,而颜瑞卿承担着一家人的生活重担,在当地入伍参军,并没有回城。直到颜紫儿高考结束,来上本市的艺术学院,才举家调迁回来。
藤清山回城后,曾多次去看望颜家、并给颜荣城扫墓。这期间,在颜紫儿一岁那年,就订下了娃娃亲,她小藤远乔四岁。不过,在颜紫儿19岁之前,两人都不曾见过面,更没有交往。
第一次见颜紫儿,是在藤远乔23岁那年春天,正值紫藤花盛开的时节。
一天下午,74岁的藤清山神采奕奕地从外面回来,走进玄关时,正逢藤远乔背着背包、从楼上下来,身着白T恤、黑色休闲裤、白板鞋,看样子是准备出门回学校。
他正在攻读神经外科专业硕士学位,且经常住校。
“爷爷”
“嗯”听到藤远乔温和叫唤,藤清山只是轻应一声,随即直接严肃问:“你没去找过紫儿吗?”
突然再次听到提起“颜紫儿”这个人,藤远乔不禁有些惊讶,他原以为藤清山当初只是说说而已,且早已经忘记,没想到竟然还惦记着。
“没有,我还以为你当初只是说说而已,并不真当回事。”
藤远乔下到一楼,驻足站在几步外,看着藤清山,很平静地如实回答。
藤清山脸现微怒,“蠢才,我什么时候跟你开玩笑过?”
藤远乔心里顿生不满,“我要自己选择交往对象,现在以学业为重,暂时还不考虑。”
“你还考虑个屁!”藤清山直接有辱斯文地爆粗口,随即低头翻着肩挂布包,“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就只能娶紫儿。”
“……”
藤远乔很不爽地看着,并不开口。
藤清山拿出一本笔记本,翻开笔记拿出一张相片和纸条,然后递给藤远乔,“给,这是紫儿的相片和联系方式,她现在在艺术学院上大一,学的是国画专业,现在是大姑娘了,你会喜欢的。”
藤清山极力想促成藤远乔和颜紫儿的婚事,一是因为很喜欢颜紫儿,二是因为颜荣城与他不但是发小、莫逆之交,还有救命之恩、同甘苦共患难之情,所以,想延续两家的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