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呀,好热好热。”谢芳掏出一个小方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厨房里蒸汽腾腾。祖孙俩刚一进门就看见谢芳端着一盆蒸好的包子正掀开门帘向外走。“快快,把小桌子支起来。”
蔺老头顺势接过包子,并指使孙女将小桌子摆放在庭院中有阴凉的地方。
这祖孙俩一来一回之间,谢芳已经调好了三盘凉拌菜:一盘凉拌苦瓜、一盘清爽可口的凉拌黄瓜,还有一盘凉拌苦菜。苦菜是谢芳一大早摘回来的,鲜嫩的叶子经过谢芳的调制后变得诱人香甜,有降血压的功效。但蔺梓萱没有被苦菜的表象骗到,因为她知道这个小家伙的味道,苦涩且难以下咽。
蔺老头观察了下老伴儿的脸色,发现她今天心情很是不错。于是,向老伴分享了自己从巷子口听到的动静,开始猜测老齐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邻里的八卦永远是最可口的下饭菜。
结果没想到老伴却变了脸色,谢芳不耐烦地呵斥道,“管人家那么多干什么,你管好你自己的事情不就好了。她家里人那么爱看热闹,这镇子上哪一件事情她们不掺合几句?不编排几句?可现在呢?嗯?儿子年纪轻轻就出车祸走了,现在老汉也瘫痪了,只能坐轮椅。还剩下个嫁出去的女儿,也被她方的离婚了。还念叨人家家里的事情,你自己家......”
完了,一句话说不对又开始了。蔺老头自知讨了个没趣,于是默默吃饭不再作声。
齐家开了一个麻将馆,蔺老头和谢芳是麻将馆的常客。谢芳的呵斥也不是因为她要维护塑料姐妹花的面子,而是因为对老伴感到不满。所以蔺老头说的每一句话她都想下意识驳斥贬低。
庭院里的杏树洒落几片薄薄的叶子,它们随风飘摇,有的落在树坑里,有的落在旁边的菜地里。秋天,在不知不觉中来临了。
蔺梓萱快速吃完午饭,将碗放在池子中。她转过身轻叹一口气。每次吃饭的时候总会发生口角,没有一餐饭是愉快进行的。她又想回家躲躲清闲,但此刻父亲肯定是酩酊大醉,正等她送午饭。算了,还是在这里吧。
不一会儿,外面传来了洗碗的声音,原来是爷爷。蔺梓萱趴在窗沿上看了看,不见奶奶的身影,肯定是去给父亲送午饭了吧。
想到这里,蔺梓萱发出不屑的轻哼。四十二岁的父亲,在奶奶“无微不至”的照顾下,像个“生活白痴”。裤子脏了不洗,床单被罩脏了也不洗,统统堆给自己。此刻,奶奶肯定又在数落妈妈的不是了吧。
也对,这样才能体现出她的好呀。她跟邻居不也是这么渲染的吗?将妈妈描述的一无是处,将自己和自己的孩子描述成受害者的样子。
谢芳向邻里描述的故事太悲惨了,以至于邻里都用同情的眼光看待蔺梓萱父女。后来这种眼光慢慢变成了瞧不起,他们给蔺梓萱的父亲冠了一顶名为“怯懦”的帽子。
后来因为蔺梓萱的父亲过于享受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以至于无法支付女儿的学费。当然,这也是他没有考虑到的事情。当初离婚时,争夺女儿的抚养权并不是因为有多负责任,只是单纯不想让她们母女相见而已。现在生活已经扼住了他的喉咙,他没办法再享受这种生活了。所以干脆什么都不管,把事情推给爸妈。
“碰!”铁门与水泥墙发生碰撞。谢芳吃了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