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金銮殿上。
今日早朝,气氛有些不太对。年轻的新皇第一次露出了他的尖牙和利爪,显现出了对武力的推崇……这可不是一个好现象!
文官们相信,穷兵黩武的帝王只会给国家带来灾难。过度信用武将,更是会引发无穷的后患。所以,哪怕只是出现了那么一点苗头,他们也必须联手劝谏,不管是用水泼还是用土埋,都一定要把尚武之火彻底扑灭,来确保天下的稳定祥和。
宋世平有些气闷,他不过是想准了越国公的奏折,拨款修船而已,怎么就有这么多反对的声音?
他又没说今天就打到东宁岛去,这改造战舰,顶多算是备战,而且还只是小范围的调配钱粮,怎么就兴师动众,劳民伤财了?
越国公这道奏章,其实一个月前已经议过一次了。
当时,一众文官就以国库吃紧为由,集体反对越国公所请。宋世平虽然惋惜,却也没有坚持己见。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那时佛朗机使团还没有入京,据各地来报,他们是逢港必入,以补给修理之名停留,也不知磨蹭个什么劲。
等到十几天前,佛朗机使团终于抵达京城,却被宋世平晾在了会同馆里。
皇帝也是有脾气的。
早得到使团要来的消息,眼巴巴地等着登基后第一次接见外国使臣,结果被人一拖再拖,心里能痛快吗?
等到气消得差不多了,昨天,宋世平终于宣佛朗机使臣觐见。可这一见不要紧,又把这位大成皇帝气得够呛!
使臣巴尔德拒不行跪礼不说,竟然还提出用些许金银购买东宁岛的要求,态度也十分傲慢。
宋世平大怒,直接将巴尔德赶下殿去,心中也暗暗决定,必须要给这些占据东宁岛的蛮夷一个好看!
也正因为此事,他又翻出了越国公的奏章,对奏章中所言,国中船只远不如佛朗机船一事,感到十分忧虑。
可今日上朝,旧事重提,文臣们还是反对,就好像他们昨天没看到佛朗机使臣的嚣张气焰一样。
“东宁岛亦是我大成领土,难道以诸卿之意,就真要让给那佛朗机,换几个银子花吗?”
“陛下息怒,臣等并非此意。”宰相夏伯严当仁不让,顶在了最前头,“东宁岛一事,就算协商不成,也当缓缓图之,不可急于一时。”
“朕何曾急于一时?只是拨款改造战舰而已,最少也要一年半载才见成效,这还不是缓缓图之吗?”
“回陛下,昨日殿上动怒,今日便修战船,欲于一日之内示人以威,此乃急于一时也如今灾乱四起,旱涝不绝,民不能果腹,国库亦是空虚,陛下不思德政,反欲耗费钱粮整修军器,此乃急于一时也国事繁多,早朝之上有大事小情亟待商讨,陛下却翻出先前已有定论之奏章,不理悬而未决之事,此乃急于一时也!”
说话的是户部尚书张启真,这位老臣在满朝文武中年事最高,也最敢直言上谏,连先帝在位时都对他敬重有加。所以哪怕话说得难听,宋世平也不好再反驳辩解了。
至少不能再亲自和他辩论。
宋世平稍稍转了转头,往武将的队列里看过去。
可谁曾想,那些个将军元帅的,全低着头看靴子,连个使眼色的机会都不给他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