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喻舟看着手里的这份供词,眼皮子直跳。
前些天向他行贿的商人苏全,竟然是废齐王手下的密谍?而且正在帮废齐王策划谋反之事?
有苏全与齐王府的往来书信摆在他面前,也由不得他不信。
而苏全签字画押的那份供词,说得就更详细了:宋世清怎么让他潜伏在常宁县积蓄财富,等待时机怎么让他联络佛朗机人,以为外援甚至连沈渠昆的后人都牵涉其中,帮着蛊惑百姓,煽动民众,以图大事。
若真是如此,废齐王一家,苏全,还有沈家的后人,牵涉到谋逆大案里,全都难逃一死。
可他堂堂知府,做了这么多年的官,会不知道供词是怎么来的?
向喻舟和齐王府没打过什么交道,他还不够资格。他只是不相信,当年以纯善文德而闻名,差点当上太子的宋世清,会做出勾结番邦的事情来。毕竟按照那供词里所说,连佛朗机人掳掠成国民众都是受了宋世清的指示,乃是为了筹备起事,拼凑兵员。
然而趁夜来到他的家宅拜访,带来这份供词的,又是当今新皇宠信的太监,这里头的意味,可就值得深思了。
其他的倒在其次,向喻舟担心的是,苏全向他行贿一事,眼前的杨三九到底知不知道呢?
若是知道了,回宫跟皇上一说,皇上会怎么想呢?
若只是把他当成个贪官倒还好了,可万一……那苏全可是齐王府的密谍啊!
抬眼看看杨三九的笑容,向喻舟悔的肠子都青了!
没办法,见招拆招,看看能不能应付过去吧。
“杨中使,此事可是圣意?”
杨三九没有答话,只甩给向喻舟一个看傻子一样的表情。
向喻舟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又说道:
“此事关系重大,不如等钦差大人来了,再做商议?”
“钦差?向知府没听说吗?钦差先去了闽州,正在督促着各县放粮赈灾呢。等他过来,黄花菜都凉了!”
“这……”向喻舟擦着脑袋上的虚汗,拼命地寻找着下一个拖延的借口。
“向知府何必推脱,咱家又不是让你去拿人。人犯咱家自会带兵捉拿,只不过需借你知府衙门的大牢一用。”
“不用拿人……”向喻舟刚松一口气,又被杨三九的后半句话激得汗毛倒竖,“大牢?可是要”
向喻舟在自己的脖子上做了个手势。
杨三九微笑着点头道:
“不错,病死也好,畏罪自尽也行。齐王既然废了,还是废到底才让人放心。”
“可人若是死在我府衙大牢,上面岂不是要怪罪?”
“咱家这有圣上的秘旨,这也是奉旨行事,谁会怪罪?”
“就算陛下不怪,还有太后啊!不管怎么样,那也是太后娘娘的嫡亲长子!陛下至孝,若是太后恼到了下官头上,这……”
“你怎么那么糊涂!就算圣上要给太后一个面子,治你的罪,顶天了也就是个玩忽职守,从知府降到知县罢了。可你向大人的功劳,圣上会不记得?多等上几年,只要太后一上仙,圣上直接把你升调京城,做朝官不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