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之后,钦差王鹤的加急奏报摆在了宋世平的龙书案头。次日上朝,这位新君又在文武百官面前发了火。
“佛朗机人狼子野心,犯我疆土,掳我子民,当讨之!”
此言一出,文官们果然纷纷站出来反对。
“陛下!据王大人奏疏所言,此次在闵胡作乱的所谓番贼,不过是听令于佛朗机人的山贼流寇而已。除了劫掠人口之外,也并未攻打城镇。即便是有佛朗机人参与其中,也是死无对证。以此责问佛朗机国,无凭无据。此海贼耳,非本国所辖。只消此一句,便可轻易开脱。若是以此为由妄起刀兵,实乃名不正,言不顺呐!”
“陛下初登大宝,天下稍安,当以休养生息为主。对外邦交,亦当以和为贵。此时佛朗机使团尚滞留京中,陛下可传召巴尔德,严辞训诫,予以警告。至于兴兵讨伐,还望陛下三思!”
文官们的态度早在宋世平的预料当中。武将那边全都站干岸看着,闷嘴葫芦装着,也是因为难以在收复东宁岛的战事里讨到什么功绩好处,不想费心费力给越国公做嫁衣裳的缘故。
宋世平心里有数,他也不是现在就要跟佛朗机开战。佯装发怒,也只不过是进二退一,讨价还价的手段罢了。
这几个月下来,宋世平也算明白了。哪怕是一国之君,也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该玩的手段还是得会玩才行。
“罢了!既然诸卿皆反对,朕也不好一意孤行。不过那佛朗机使团,朕不想再见了。他们的无耻狡辩,朕也不想再听。训诫警告,一道诏书即可。就将那佛朗机使团,驱逐出境吧!”
这一次,殿内的文官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却没再反对。
皇上都已经让步了,差不多得了,只要不开战就好。谁不知道,新皇对那个佛朗机使团,尤其是使臣巴尔德,已经忍耐到极限了。
就他们提出的那些个要求,连崇尚和为贵的文官们听了都觉得扎耳朵。不但要把东宁岛无限期借给佛朗机驻扎,还得提供物资补给?这不就是割地赔款吗?大成是打了败仗在乞求停战吗?
不仅如此,还得优先与佛朗机进行贸易?保证在双边贸易中佛朗机一方的贸易顺差?
凭什么呀!
文官们要的和平谈判,也是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的。就佛朗机人这个贪得无厌,唯我独尊的心思,再怎么谈也谈不出个结果的。驱逐就驱逐了吧,难道还留着过年不成?
“陛下圣明!”
礼部尚书彭允第一个站出来同意。佛朗机使团太难伺候了,主客司和会同馆已经找他抱怨过好几次了。
礼部之礼,也不想用在临门恶客身上。
礼部都同意了,宰相也没有反对,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想到自己终于不用再对着巴尔德那张丑脸憋气,宋世平也是心情大好,便和百官商议起了王鹤奏疏中的另一件事。
“此次剿灭番贼,沈相的孙女沈其音倒是立了大功。匪首三人,她亲手击杀一人,设计伏杀一人,还击伤俘获一人。若按军功来算,当属首功啊!诸卿以为,如何封赏为好?”
这件事情倒让百官犯起了难。若是个嫁了人的,封个诰命夫人也就是了。若是泼天大功,直接封个公主郡主也不是不行。可这么个不大不小的功劳,又是个未出阁的女子,怎么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