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地检查了两遍,确认已经干净了,便收起工具,弄湿了毛巾,给他重新擦一遍脸。
一切都结束后,他像一只听话的小狗般,问道:“我现在,干净了吗?”
“嗯,干净了。”
“那你,陪我睡一会吧。”他小心翼翼地求问,就像当初,他在她面前,问她,是否愿意和他在一起。
于是,她牵起了他的手,往卧室里去。
他从背后抱着她:“海湾中心的房子,我已经让人打扫干净了,这两天先添置一些简单的家私和人员,人和家具,如果你不喜欢,等住进去再慢慢换掉。这里已经不安全了,先搬过去吧。”
这次,换张雅颂乖巧地回应:“好。”
不一会,身后便传来了他沉沉的呼吸声。
静谧的冬日早晨,柔软细腻的羽绒被,坚实温厚的怀抱,每一样,都在催人沉睡。何况,连日来紧绷的他,一大清早便从老家赶回来。
她也跟着,不知何时,睡了过去。
待醒来之时,已近上午十点,她拿起床头的手机,给杨若与发去了信息。
未几,杨若与回道:“放心吧,我会好好盯着的,实在处理不了,自然会找你,不会跟你客气。”
饶是如此,她依旧不太能放心,看了一眼身旁的他,她打算静悄悄起来,整理好最近的重要事情,一并给到若与。
但,她刚起了半个身子,便被他拉了回去。
“别走。”他的声音慵懒沙哑。
“我不走,就在家里。”
“别走。”他再次说道,一边又把头埋进了她的颈肩,像是在撒娇。
她只好作罢。
就在她以为他再次睡着时,他却开始在她的脖子间游移,一路磨蹭着,一路闻嗅着,弄得她奇痒难耐,想要躲开。
但他抱得她更紧了……像一个沉睡许久的雄狮,起初,轻柔无力,缓慢地试探、剐蹭。随着他的苏醒,力气也慢慢恢复,环臂渐渐有力,唇息沉重热烈,却又,并不急切。
像一个初生婴孩般,在寻找母体的温暖,在释放最原始的生存欲望。
她觉得,此刻的自己,像一个沉溺在湖底的人,而他的怀抱,正如那深不见底的湖。
此刻的他,正被湖底长年生长的水草所缠绕。
那些是水草吗?还是长年在湖底不见天日的,饥饿已久的食人鱼?它们瞧见了她,迫不及待地就缠住了她的脚跟、手指、皮肤,它们的触角迅捷地将她全身包裹住,叫她不得动弹,而她在水底,无法呼救。
每一次,她觉得水草即将贯穿她的身体时,它们又轻巧地放开了她,让她得以喘息一下,不至于轻易地死去。
她在这种窒息与畅泳间,来回挣扎着,想要发自心底地呐喊和呼救。路过的每一根浮木,她都将奋力抓紧,以摆脱这致命的藤蔓,可这条藤蔓却不允许她的离去……
忽然,她明白了。
这是,他的感觉。
那些,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达的哀痛和歉疚,就像这些致命的藤蔓般,屡次想要拉他沉入湖底,他无力自救,无处诉说,他只能依赖她。
他在用这个方法,告诉她,他的心……
于是,她以最宽厚包容的姿态回应着他,容纳着,他的一切,一切。
就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她如此坚定地,与他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