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妈没有说话,咻的一下就从门口消失了。
老菲利普笑了笑,摇了摇头,说:“死心吧,人家赶着找自己的亲儿子,你这个干儿子毕竟不是亲生的。”
我也苦笑了笑,准备说点什么自嘲一下,忽然眼前一花,一条白影又出现在门口,干妈皱着眉毛看着我。
“你还在等什么?等别人来拿你的脑袋?”干妈说。
我一愣,没反应过来。倒是老菲利普先一步笑出来了,说:“小侄子,看来你这个干儿子当得还不算惨。”
我们在德赫瑞姆又花了些时间,准备车马和口粮。毕竟这回可不是出去串门,那可是从德赫瑞姆到黑旗库吉特控制区,就算走最短的路线,经乌克斯豪尔过乌鲁兹达克山口,那也有接近四百英里的路程,可不是靠着干妈带着飞啊飞啊就到了的。我们买了四匹马,一人双骑,还准备了足够一路上吃的干粮。当然,这得花不少钱,可是有干妈就不一样了,眼睛一瞪,对方不仅乖乖免了单,还殷勤地送上一些盘缠路费。
有时候我觉得,摄魂术真是个好东西啊,当初要我选特异功能的时候,我怎么没选类似的能力呢。
傍晚时分,在心急如焚的干妈的暴力威胁下,我们终于出了城,在夜色中朝着南方笔直地奔驰出去。
不知道为什么,出城的时候,我忽然感觉浑身上下怪不自在的,就好像有双眼睛一直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盯着我似的,这种感觉很奇怪,让我心里始终笼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不祥感,感觉自己好像即将被狮子伏击的羚羊一般。但是我偏过头看了一眼骑在马上一直沉默无声的干妈,心里又稍稍定了定。有干妈这样的高手在,我需要担心什么呢?
天亮的时候,经过一晚上的夜奔,胯下的马显得委顿不堪,我们在距离德赫瑞姆四十多英里的尼美加村附近换了坐骑,又开始新一轮的狂奔。直到两匹马都腿脚发软,口喷白沫,此时已经到了阿兹哥德附近,地势也出现了由平原向山地转变的趋势。我知道东南偏东大概一百五十英里之外,就是分隔维基亚王国和库吉特汗国版图的萨吉彻山口,那座牢牢掌握在库吉特汗国手中的雄关萨吉彻堡就建筑在山口顶端。但我们此行的方向是黑旗库吉特控制区,所以只能在这里稍事休息之后,便一路向南,直奔乌鲁兹达克山口。
我仰起头看西下的太阳,以此来判断方向。危险就是这时候出现的。
夕阳虽然已经西下,但那光晕还是很耀眼的,我看向太阳时,眼睛立刻被阳光刺痛,还没有等到瞳孔自动调整好,以适应光线的强度,一股强烈的危险感就涌上我的心头,几乎是同一时刻,我模模糊糊看见太阳耀眼的光晕里,似乎有那么一两个黑点正在摇晃着接近。
之后我才听到箭簇划破空气发出的尖锐的呼啸声。
与此同时,在我驻马的地方,一前一后的地面上忽然陷下去两个脸盆大小的陷坑,从陷坑里,一簇寒冷的毫光,一道冷酷的刀光同时亮起来。毫光里是一蓬充满了死亡腥气的牛毛细针,刀光则源自于一把不足一英尺长的短刀。
那时候,我直接傻掉了,愣愣地呆在那里任别人杀。
但是并没有任何攻击加诸在我身上,只听见一身沉闷的痛呼声,那个一身黑衣,潜伏在陷坑里出刀的刀客就从腰部被打断,上半截身体不受控制地飞上半空,正好迎上了空中飞来的两枚黑点,那是两枚足有一百公分长短的特制弩箭,他的身体一瞬间被弩箭贯穿撕裂而下半身则在四散的血肉间软软倒下。
而身前的那团牛毛细针,则统统射在一幅仿佛弱不禁风的白纱幔上,下雨般落在地上。
接着,那条射出细针的人影还在空中,便拔出一把与身后刺客手里式样差不多的短刀,但还没来得及挥动,就被那条纱幔蛇一般灵活地缠绕住了,整个人瞬间被裹成了木乃伊,紧接着,纱幔突然一紧,一声极凄厉的惨叫戛然而止,原先人形的木乃伊一瞬间被绞成了长长的腊肠状。
纱幔松开时,我只看见一坨仿佛被千万匹马践踏而成的肉泥,一坨一坨落在地上。然而神奇的是,先前裹死他的那条纱幔居然还是洁白的,连一滴血都没有沾上。
我忽然觉得,整个卡拉迪亚,都不会有什么人能够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