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背后。很奇怪的是,刚才他躲了起来,一声不吭。他说:“别太自责了,事后谁都会说,让那家伙易地而处试试?”
我没理他,我说:“你很怕刚才那个人?”
光光一愣,尴尬地笑了笑:“也不算是很怕啦。只是……”
我没等他说完,又问:“那你知道他是谁咯?”
光光的笑容收敛了,道:“狂蟒之牙、死神之眼、暗黑精英骑士。这些黑暗教团护教军的精锐中的精锐,老子弟兵,全在他的麾下。虽然我不知道他具体是谁,但必要的谨慎,难道还不应该么?倒是你,身为黑暗教团中现在腕儿也挺响的一号人物,居然都会不知道他是谁,未免有些太说不过去。”
我脸上微微一烫,朝远处一个呆坐在地的年轻弟兄招了招手:“罗姆斯,你知道刚才那位大人是谁么?”
罗姆斯呆呆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那人离开的方向,想了想,说:“那是我们十五大队的督军大人。神派下来的使者。”
我心里咯噔一下,十五大队的督军?那个从我到塔尔波利亚开始就一直充满好奇的人?而且,听起来,他似乎还有另外一个足以吓死人的身份,神使大人?
光光则直接腿一软,跌倒在地上。
花了很长时间,我才知道,这位督军大人实际上和站在黑暗教团金字塔次高层的那三个人没有什么联系。这位督军大人只不过是一个中级祭司而已,但这名祭司却出人意料地文武双全,公正开明,不但深得教众的爱戴,还吸引大量信徒慕名来投。这并不是重点,重点在于,这名祭司的出场伴有意象,天降大火,火烧周身而不坏,举手发火无有不应,大家都说,他是火焰之神梅迪乌斯派下凡间的神使。
罗姆斯说这些的时候,一脸崇拜地看着我,说:“这和队长大人您在塔尔博力亚时的意象一摸一样!”
我才想起这个罗姆斯是从塔尔博力亚一路跟我过来的,算是我的老部下了。但我紧接着就被罗姆斯的描述搞得目瞪口呆……这,这个督军大人,难道和我闹的是同一出把戏?
我又有点小小的骄傲和后悔,骄傲的是看来我和这个督军大人是同一路人啊后悔的是,我要是早点玩这一出把戏,说不定现在就是中级祭司了,中级祭司,那就是和梦比优斯并驾齐驱了。
想到梦比优斯,我心里忽然腾起一抹没来由的危机感。
村外还有一股铁流,钢铸一般停留在草原上。雨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下起来了,洗刷着他们身上的斗篷与铠甲。
我眯起眼睛,看向那边。一匹轻刀快马的黑骑士正好从村外奔过来,停在我的面前。马上的是一个稚嫩的小伙子。
他说:“埃蒙斯队长,我是第十五大队第三中队第一小队亲卫骑兵百人队传令兵阿克蒙德,督军大人命我们百人队留下来,掩护您和您的兄弟撤退。”
我翻起眼皮,没好气地问:“撤退?往哪里撤退?”
阿克蒙德说:“哈伦哥斯堡,我们的路线是穿过中央牧场北端,到达哈伦哥斯堡。”
我挠挠头:“哈伦哥斯堡,那不是掌握在斯瓦迪亚人手中么,去那里不是找死?”
阿克蒙德说:“那我就不知道了,这是督军大人的命令。”
我说:“我要是不执行呢?”
阿克蒙德脸色立刻凝重了起来,嘴唇动了动,说:“我去问问。”接着他快马加鞭跑回那只骑兵队伍里,过了一会儿,又气喘吁吁跑回来,说:“督军大人说了,要是您不执行的话,军法处置。”
军法处置的意思就是格杀勿论。我看了看村庄外面那些黑骑,知道要是我再说半个不字,他们马上就会从护卫队变成行刑队。我撇了撇嘴,说:“好吧,但是我手上的弟兄们太多,需要担架、马车、民夫等一切可以帮助他们行走的东西。”
这回阿克蒙德反应很快,他笑着说:“没问题,这些都可以就地征发。”
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但很快我就明白就地征发是什么意思了。阿克蒙德朝那只骑兵队招了招手,立刻就过来二十来个骑士,挨个进入爱米林村民的房间,带走床板、门板、手推车、牲口,以及所有成年男子和适龄少女。
一个军官,看起来像是这只骑兵的指挥官,撩起覆面盔的铁面罩,露出一蓬棕红色的大胡子。他咧着嘴冲场地上瑟瑟发抖的爱米林村民喊话:“现在,爱米林所有的牲口、财产和民夫都被我们黑暗教团征用,有敢反抗者杀,敢逃跑者杀!乖乖听我们的话,到时候就放了你们,不然,屠村就是眨眼间的事情。这也是对你们坐视我教团子弟受屠戮的惩罚。”说完,他从腰边拔出一把钢锄,一锄将一个奄奄一息还没断气的山贼脑袋锄爆。
所有的村民都不敢出声了,一片喘气声。
大胡子又喊:“现在,带上伤员,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