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卯见无影出了房门,她轻轻垂下脑袋,让人看上去有些疲累,将头靠在顾青渊的长腿上,向顾青渊坦白示好。
“妾不敢对王爷隐瞒,起初,妾确实曾对过王爷有过少许怨念,那是妾的浅薄无知,可妾并不会愚蠢地感受不到王爷对妾的偏爱。”
“如果不是王爷将妾带出无生阁,又在王府内给了妾这一小院让妾能够安稳度日,妾只怕还过着那不见天日,刀口舔血的日子……”
她仰着头泪眼涟涟地看着顾青渊,那柔得似水的眼神,哪个男人见了,都忍不住想将她抱入怀中将眼泪擦干。
“这次妾确实不应该自作主张和明月私下会面,让王爷误会是妾的错,妾的命本就王爷给的,王爷如果想要,妾也毫无怨言……”
说到这,阿卯见顾青渊脸色比刚才松了一些,想必是自己话让他动容,她继续趁势加一把火。
她右手轻抚着小腹,眼眸中是百般不舍,“只是,妾觉得对不起肚子里的孩子,是妾的愚蠢,才害得他还未出世便早早地跟随妾去往那阎罗地府……”
她的声音轻柔,细语声中更显得楚楚可怜。
这一连串的话说到最后,只剩下无声的凝噎。
阿卯极少哭,从她记事起到如今,哭的次数没有超过五次。
她曾经因为饥饿,疼痛,恐惧,伤心而哭过,但这次不同,她是因为需要哭而哭。
她记得还是顾青渊的暗卫时,镇西将军陆归鸿,在他宠妾花氏所生的儿子满月之时,破天荒地办了场满月宴,以显示对这花氏的宠爱。
而那些达官贵人们的女眷总喜欢围坐在一处,对陆归鸿身旁妖艳风情的女子暗地里评头论足。
她在经过女眷区之时,偶然听到某位看似有些威望的女眷说道:
“听说了没,这花氏在陆将军眼前只掉了一点眼泪,那陆将军就心软将花氏的儿子以嫡子身份写到宗谱里去……陆夫人只有一个女儿,她又是个性情中人,拿刀想逼着陆将军改变想法,可最后反而被罚着闭门思过。”
这话……当时她只觉得这女眷说的话太过玄乎,只是一听而过,未往心里去。
可现在,她才明白,原来是过去的她太过肤浅与无知。
刀剑是目及可见的武器,那么女子的泪珠便是能无声无息地渗入到男子内心里,最好的诛心暗器。
在顾青渊面前,这也是她第一次哭,不是嚎啕大哭,是想努力藏但却掩不住的哭泣。
她哭着说出自己的悔意,以求得顾青渊的那一份恻隐之心。
而确实也如她所希望的。
在她说到孩子时,顾青渊黑眸中渐渐出现不忍,孩子确实是他最在乎的。
他被阿卯的话给说动,终于弯下腰身,无奈地叹着气,将阿卯扶起,眼神的凌厉退去,换来的好像是拿她没办法的宠溺。
“云容,只要你将孩子安然地生下来,本王可以既往不咎。”
阿卯心中的石头顿时落了地,刚还没有站直的身体又立即跪了下去,她万分感激涕零地道:“妾谢王爷留妾一条贱命,妾定当结草衔环以报王爷之大恩!”
“行了!起来吧!地上凉,你怀着身子,本就不宜久跪……”顾青渊又重新扶了次阿卯。
阿卯起身,低着头摸了摸发麻的膝盖。
他说,不宜久跪?
那还让她跪这么久?
不过嘴上却说道:“妾的心里愧意太多,觉得跪得还不够久,是因为王爷仁慈体谅妾身……”
阿卯轻咬着下唇,愧疚之心溢于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