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亦然。
什么时候又睡着的不知道。
桥生睁眼时,因为窗帘拉拢,看不清外面天色。
适时厨房飘来一股鲜香的鸡汤味,不腻,还能闻到红枣、玉米的丝丝清甜,而灯光似乎也不再是冷调,裹挟着暖意覆盖。
桥生起身穿上皮卡丘拖鞋,走动时,黄色尾巴一甩一甩的,伸手从后面抱住男人劲瘦的腰身:“辞哥,我帮你。”说着,还踩了下他哥杰尼龟拖鞋上的绿色尾巴。
“剥蒜?”今辞当然不会真的让他剥蒜,万一不小心辣到眼睛,红着眼噙着泪,还得了?毕竟这位小朋友剥了蒜就揉眼睛的前科不是没有。
“好啊。”
眼看桥生就要去拉开装蒜的袋子,今辞放下手中的汤勺制止了他:“择菜叶吧,把焉了变黄的剔掉就好。剥蒜就算了,某小笨蛋要是又忘记洗手,去揉眼睛怎么办?”
“我没有,什么时候的事,你记错了。”
确实有次,刚碰了蒜,桥生眼角实在是痒,就下意识用手去揉,结果被刺激地流了好半天的泪,可怜得不行。
最后,在吃饭时,还幼稚地把菜里的蒜都挑出来,拿勺子压地稀碎。
“没事,我记得就好~”
今辞没有让桥生重复感知自己是病人的事实,他想做什么事,在不造成失当后果的前提下,他都会陪他一起做,一起尝试。
将其置于有爱、理解、陪伴与安全感的环境,对于后续治疗能有不少帮助。
而爱在他这里,是接受全部,也是给予全部。
桥生所有的缺失,他都会,尽所能给他。
不过,炒菜的时候,今辞还是叫桥生出去等他,虽然有抽油烟机分担油烟,但始终怕呛着他。“辞哥,我来吧,我也会的。”他巴巴地看向今辞,这个男人平时用来搞设计、艺术的手,正拿着锅铲给自己做饭。
“下次吧,就当满足我很久没有给你做饭吃了。投喂家里的小朋友,是我的爱好,你可不能剥夺。”
话音刚落,桥生直接一个蹲下,手抱着男人的裤脚就不撒手,可谓是一气呵成。许久没见这样活力的小朋友,今辞低头轻笑,眼睫落下温柔极了的影子:“耍赖皮?跟谁学的?球球吗?起来吧,你可以去门外看看球球在不在,饭好了我叫你,听话。”
还别说,球三花真的蹲在门口,桥生一开门,球球先是亲昵地喵喵了几声,爪爪在空中虚晃地开了一朵小花,实则是试探性地往门内伸。某球觉得今天最喜欢的漂亮主人跟以往不一样,它相信,今天的卖萌大业终于能跨越这道门槛了!
事实证明球三花的喵生从来没有失误过,它不仅进去了,还免费得了两一黄一绿的尾巴玩具。同样,今辞和桥生免费得了一只爱跳出来扒拉脚后跟的球三花。
*
午后两点过的人民公园人不少,门口有卖糖葫芦、气球还有泡泡机的。
有小孩闹腾地求家长买泡泡机,阳光下的泡泡隐约泛着七彩,有的飞远了,有的轻破在空中。
“老幺,吃糖葫芦吗?玩儿泡泡机吗?或者要熊大气球?光头强的也行。”舟以礼悠哉哉地站在公园门口,用手肘戳旁边站着的秦恪,有来往的那么一两个人会往他两这边看。
你将熊二置于何地?
“舟哥,你觉得你是不是少个儿子?”
“???”
“不然,你这把我当儿子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你要认我做爸,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这事不太道德。”
真的,秦恪觉得他错了,这人还来劲儿了。他恨中午吃饺子的时候,没有多吃一盘,也不至于这会儿给‘气’留余地。
“真不要?那我去买串糖葫芦吧,到时候你可别馋我的。”
敢情从一开始就是舟以礼他自己想要!馋了算我输好吧!
好吧,他输了,舟以礼买的是两串,两猛男吃着酸酸甜甜的糖葫芦,在一群大妈大爷偏多的公园里属实有一点脱离画风。
猛男?跟舟以礼比,他不算也得算。
来到喝茶听曲逗鸟的地儿,选了个靠溪边拱桥的位置坐下,秦恪双腿一放,直接没骨头似地瘫在藤圈椅里。舟以礼就不一样了,如果不是他样貌年纪在那里,那坐姿气质跟周围大爷一模一样,拿捏地死死的。
前边戏亭子里,唱戏地正在开嗓,好一会儿,舟以礼他们茶都泡好了,瓜子也摆上桌了,才开始娓娓而来,秦恪听得直打瞌睡。
“我只道铁富贵一生注定,又谁知人生数顷刻分明。想当年我也曾撒娇使性,到今朝哪怕我不忆前尘。这也是老天爷一番教训,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可怜我平地里遭此贫困,遭此贫困,我的儿啊!把麒儿误做了自己的宁馨。忆当年出嫁时娘把囊赠,宜男梦在囊上绣个麒麟。到如今囊赠人娘又丧命,亲娘丧命,我的娘啊!公子醒我侍奉且莫高声。公子命敢不遵把朱楼来进。我只得放大胆四下找寻......”
“老幺,格局打开了吗?”
秦恪本来都要睡着了,这一嗓子,他眼睛倒是张开了。
真想给舟以礼一个白眼。
舟以礼皮肤不白,头发极短,刺刺地,五官硬朗,轮廓利落锋利。眉眼间透着一股子没有被驯服的冷漠桀骜,但又不乏给人一种沉稳又坚毅的力量感,浑身上下充满着野欲。可眸色却极淡,笑的时候,倒意外透着一烟雨山水的含情味。
可是!可是!有什么用!他剥开皮就是个大爷!二大爷!还傻!单身狗!
见秦恪不理他,舟以礼用脚踢了一下他:“老幺,是不是在心里骂我呢?”
“夸你呢!”
“我去趟厕所,别睡着睡着被人拐跑了。”
这个白眼终究还是给了舟以礼,他应该的,不用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