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走了好长时间了,街上人来人往的,刚一出门就瞧不见人影了。”
曹静和只点了点头,笑着说:
“那算了吧,不过下回他若是再来,你一定多送他一些糕团。”
“好嘞,知道了!”
曹静和拿着那钱袋子回到后院,把篮子里新买的栗子和红薯取出,交给白苓,让她拿去厨房洗干净。
“回来了。”
唐玉迎上前来,曹静和将攥在手心里的钱袋子递给了唐玉,跟他说了方才的事。
唐玉不禁笑道:
“该不会是哪个喜欢你的老主顾送的吧?”
“他若是喜欢我们,送个小灯笼、小香包不就好了,哪有直接砸钱的呀?”
唐玉打开钱袋,疑惑地说:
“我看看这里面有多少钱。”
谁知,刚一打开,唐玉便愣住了。
“怎么了?”
曹静和见唐玉脸色不对,也凑上前去,只见钱袋子里有一张纸笺。唐玉连忙将其取出,二人定睛一瞧,顿时大惊。
这是山鬼的字迹。
山鬼每次给他们传递消息用的都是这种纸,纸的右下角会画两朵交错盛开的梅花。寻常梅花只有五瓣,但山鬼会画六瓣。
没错,真的是山鬼!
唐玉仔细看着纸笺上写的文字,密密麻麻写了很多,这是一篇很有名的文章,是前朝名士所着。
“怎么只是一篇文?”
曹静和有些疑惑,但饱读诗书的唐玉很快就看出了端倪。
“这篇文除了前几句是完整的,从第五句开始就有很多处漏字。”
“漏字?”
“静和,帮我研墨。”
唐玉已起身往屏风后的书房走去,曹静和连忙紧随其后,走到书桌旁,娴熟地帮唐玉磨墨,唐玉取出纸笔,将每一句漏掉的字按照顺序写在纸上。
这些字连在一起,就是山鬼要表达的意思。
“我明白了。”
唐玉指着纸上的字,冲曹静和说:
“咱们的花名册被盗了,但是幸好被一位在塞北卧底的战友截回。现在朝中怀疑皇上身边有奸细,山鬼让我们近期不要再到处打听消息,以免被人看出端倪。”
“这么说,山鬼现在已经和那位在塞北卧底的前辈取得了联系?”
“应该是这样。”
唐玉笃定地说:
“山鬼级别比我们高,能接触到的线索应该也更多,许是恩师过世前给他传去了什么消息,他才能和塞北的那个卧底接上头。”
曹静和坐到唐玉身边,仔细思索了片刻,说:
“看来你当初的猜测应该是对的。这个朱思淼可能并非如他所言,只是为了荣华富贵才冒充小鸥。搞不好,他真的就是戎狄的奸细,不然为什么细作的名册刚一失窃,朱思淼就跑来冒充了?”
唐玉闻言,也沉声道:
“看来汴京的局势也很艰难。”
“唐玉,你说咱们后面会不会接到刺杀朱思淼的任务?”
“应该不会。”
唐玉摇了摇头,分析着说:
“朱思淼现在还不能死,宫里一定还有一个窃取花名册的奸细,朱思淼在我大周站稳脚跟后,他们一定会再联络。只有先留着朱思淼,才能把那个离皇上最近的奸细找出来。”
曹静和听了唐玉所言,却有些担忧道:
“可是被送往戎狄的花名册已经被塞北的卧底中途截走,那位前辈带着花名册往汴京赶,戎狄那边迟早会发现,他们若是知道了花名册已经被我们抢了回去,朱思淼身份迟早暴露,那他们势必有所防备,甚至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
比如说弑君——直接杀了大周这位年轻的皇帝。
而这样的担忧,王真与贺怀君也想到了。
离除夕越来越近,贺皇后在腊月二十七这日出宫省亲,送节礼。
贺府上下为了迎驾,把整个府邸布置得富丽堂皇,像皇宫别苑一般。贺知君一朝从郡王妃变为皇后,贺家也跟着沾光,从临川郡的一个清流世家一跃成为皇亲国戚。
贺皇后的凤鸾车是在临近午时抵达府邸的。贺家上下男女老少一同跪拜行大礼。先国礼,后家礼,待受过阖府朝拜后,贺皇后才去了里间更换常服,预备再对祖母和父亲、母亲行礼。
尽管是常服,依然是层层叠叠,繁复无比,绣着各种精致花纹的缎子一件又一件披在身量纤纤的皇后身上。
待最后一件凤袍加身后,皇后独自走到镜子前,理了理广袖。
忽然,贺知君在袖子里摸到了什么东西,她疑惑地将袖子翻开来看,紧贴着里侧的袖口处竟然被缝上了一块小小的绢布。
贺知君不动声色地将那块绢布揪了下来,暗藏在手心里,然后若无其事地往外面走。待穿过回廊时,她故意加快脚步装作迫不及待要和亲人相见的样子,把一众女官甩在身后,然后悄无声息地翻开掌心,展开了那张绢布。
熟悉的笔迹映入眼帘,贺知君心头一颤——哥哥何时竟已回了汴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