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天来,俩人再次拜访邵氏。
邵先生七十出头,人很清瘦,但精神头很足。饭很简便,重要的是聊天。
老先生最关心的是内地的政策情况,他很有意愿捐资教育,想找一些靠谱的人来提供参谋。
这方面老杨也没底,现在地方上的开明程度不一,他只能照实了说,结果老先生越听越皱眉头。
林飞看形势要坏,再这么露底,怕是以后的“逸夫楼”就没了。
他打断老杨,冲着邵先生颔首致歉。“我插一句话,可以嘛?”
得到允许之后,他把话题引到具体的基层情况上。“选拔式的教育比精英教育的坏处更大,精英教育至少不会把【希望】变成一剂毒药。对最底层的人来说,一步登天,不切实际的希望,会完全毁了他们平静过完一生的认知。
如果世界只有一种成功的模式,且只有20%的人能到达标准。那这些失败者是不是很可怜,他们一生都将背负失败者的标签,前面是到不了的彼岸,身后是回不去的田园。
如果老先生想捐资内陆的教育,我希望能从乡村教育开始。起码有一个地方,教会他们热爱家乡、团结友爱、接受人生的起落。可以在选拔失败后,仍然能幸福的度过自己的人生。”
老先生摩挲着一块镇纸的摆件儿,静静的回味着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话。
这个方向是他从来没考虑过的,照朋友的意思,想要把慈善落地,那就尽量盖楼。楼盖起来了,到时候总不会跑掉。
这是一个新的思路,不单单捐一栋楼,而是捐一个教育系统。
从慈善的角度来说,能拯救更多的失败者,肯定意义更大。
“你有具体的办法没有?”
林飞心里一喜,看来老先生对内陆还有信心。
“可以参考教会学校和德式教育,把科目教育的比例降低,加大生活教育和社会实践的比例。尽量吸收那些从选拔教育分流出来的孩子,用三到五年的时间,重新教会孩子如何面对生活。”
港岛眼下就有这样的学校,虽然规模不大,但确实是精英教育的补充。初中阶段,一些成绩不好的孩子,就可以学习一些保姆、园艺、看护类似的技能。
只不过,没人像林飞这么表述,直接定义被筛选下来的人为失败者。
这回老先生想了很久,他决定多找一些人问问,或者亲自去内地看一看。
不过,他认同了面前的这两个人。不同于以往接触的世家子弟,嘴上说的天花乱坠,实际上想的都是巧取豪夺。
林飞把“大眼睛”的事旧事重提,重点突出老杨作为“公益联盟”创始人的行为。这下终于让邵逸夫放心了,大家也算同道中人。
嘉道理那边邵先生搞定,一切会按照商业规矩来。
同时,他还会组织一场慈善酒会,到时候一边宣传“长白山松露”,一边也给老杨的公益项目做些筹款。
临走前,方姐给了林飞一张名片。
“先生很看好你,以后有需要帮忙的,随时可以打这个电话!”
出了门,老杨兴奋得眼冒精光。松露换设备的事儿成啦!他退休前还能干成一件大事儿,把秋林重新带回巅峰,夫复何求。
两天后,酒会如期举行。
地点还是半岛酒店,吉地士已经包场,桌椅全部清空。
林飞和老杨特意购置了新衣服,朴素、干练,完美符合港岛人对内陆的刻板印象。
现场嘉宾可谓是名流云集,做珠宝的、赛马的、地产的、航运的、纺织的,至少有五六十对儿。
别人都带着夫人,只有他俩是光棍儿。